宇宙遼遠,包涵著一顆顆蘊含著無盡能源的星球,而在偏僻的星海的那邊,是一顆被沙土包裹,看起來毫無生機且確在沒有那份綠的生命力的小星球。
登格魯星,一個以挖礦為聞名的小星球——
在連天的煙土下,一切都是那么壓抑,那么死氣沉沉。為此,有個小男孩顯得格格不入,他揮舞著工具,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座小礦山砸開了。
“誒!小家伙,要不你休息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笔莻€綁著雙馬尾的少女在說話,她此時正悠閑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邊晃悠著腿一邊輕輕地哼著歌。
“嗯?”金發(fā)少年遲疑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繼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便坐在了那位少女的旁邊?!皠C姐姐,怎么了嗎?”
“我要離開了,現(xiàn)在是來跟你告別的?!?/p>
少女微微笑了笑,緊接著跳下石頭,站起來望了望修好的飛船。她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塵,張了張嘴:
“期待與你的再遇?!?/p>
小男孩的眼神似乎暗了暗,有些失落,但還是淺淺笑著,道:“誒?你現(xiàn)在就要走了嗎?”
“嗯?!鄙倥苷J真的點了點頭,“這次告別以后可能就不會再見面了,喏……這個給你……”她伸出手。
手里的是一朵干花。
很明顯,不是登格魯星的。
花瓣是不太合格的圓形,層層疊加,從內而外看是潔白外一層像冰晶的淺藍色,中間一點黃色的花蕊。
看起來有種神圣得不可侵犯的意味。
少女嘗試著張了張嘴,可第一次卻說不出話,無奈中似乎夾帶著一絲難過。
她又開口,這次可以了:
“我小時候經常和姐姐出去玩,那個時候我還天真得無知,笑著讓她幫我摘了這朵花,她看起來有些無奈,畢竟這是我們那里的神花……是那個“主”賜予我們的唯一傳達神識的東西?!?/p>
金看著眼前表現(xiàn)得無所謂的女孩的眼睛,卻直直看出了那抹悲哀和嘲諷,他沒有接過那朵干花。
“既然如此,那你呢?”他開口。
——就這么急著扔下充斥回憶的物品,放下所有自己討厭的事情和人,告別回憶,像個弱者四處逃竄嗎?
她微微笑了笑,是個出乎意料的反問。
“真沒想過你會問這個問題。”她調侃著,“姐姐總共給我制了三朵干花,一朵在我這里,一朵至今還放在某個地方,而這朵,是我為你求來的祝福。”
女孩把干花塞進了金的手里。
她淡淡一笑,似乎是心情大好。
“凜姐姐,你可不可以過了今晚再走啊?”他抬頭。
男孩知道是肯定挽留不下她的,想著今晚做個最后的告別。
等他說完,少女便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啊……可是這樣的話……”她故意這么說著,整得金有些緊張。
少女的臉上又綻開一個笑顏,她就是想看人家小家伙這副模樣。
“好啦,不逗你了,我明天早上再走。”
好的,這是她最終做的回答。
金抬頭,喜悅從他的黑色箭頭項鏈纏著縷縷秋風爬上了他有些嬰兒肥的臉蛋,那雙本就耀眼的眼睛亮了不止一個度。
“好誒,那凜姐姐你先忙你的去吧!我還要干活。”他有些催促著,作勢拿起挖礦的工具。
“好好好?!?/p>
她又坐回了那塊大石頭,打開了修好了但又沒有完全修好的通訊器,幾番操作下來,一個藍色的透明面板懸在了空中。
屏幕顯示已經開始載入資料。
她點入修好通訊器的第一個聯(lián)系人的頭像,手指一頓,剛點進去的界面于下一秒退出,少女皺了皺眉,但這不符合她的風格。
Ss01的信息是99+,本以為會因為什么重要的大事跟她說些什么,結果剛點入Ss01的頭像,就是一條條重復的信息。
她遲疑了幾下,還是點進了Ss01的頭像,手指有些似乎僵硬,害得她好幾次打錯了字。
Ss01發(fā)的是“盡快,帶他回來?!?/p>
于是,少女回復:“著急對你可沒有好處,不要急嘛,慢慢來。”
她剛退出,Ss01的賬號就“叮”的一聲回復了。
嚇得她差點把通訊器再次推入死的那一端,命喪黃泉。
——“R,別忘了我是誰,你又是誰?!?/p>
她飛快的打著字,回到:“好好好,我的新主?!?/p>
“不過呢,我倒是見著他了?!?/p>
這是補充的一句。
“他”是誰,兩者都心知肚明。
少女抬了抬頭,把目光移到了金的身上。
目光只有一小會兒的停留。
她轉過頭來,決定不再回難應付的Ss01,順手一個一個點進了其他人的頭像,簡單回了下消息。
手指在一個紅色的頭像那里停了一瞬,終究還是點了進去。
兩人似乎不怎么聊天,只有四條新消息,而前面的聊天總字數都不超過20字。
“你是R?”
“也隕落了?。俊?/p>
隔了差不多三個月。
“呵?!?/p>
“吱個聲唄?還活著嗎?”
她感到有些苦澀,慢慢打著字。
“活著?!?/p>
“他也是?!?/p>
少女關上了通訊器,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
“還真是有些搞笑,原來當時只剩下兩個人嗎?!彼胫?。她只知道有兩個魂飛魄散,元力種子不知所蹤,有一個元力失控,空間撕裂導致逝了神識,其他的?
她不知道。
“呸呸呸!”她突然發(fā)覺說了什么話。
“出乎意料嘛,其實應該是剩下三個的,我當時可沒死。呃……不過其實也算一種意義上的死亡了吧?”
少女思考著,被一聲“凜姐姐”叫回了神。
“凜姐姐,你怎么了?”小男孩放下挖礦的工具,略帶憂愁的看著她。
“沒事,小家伙,該走啦?!彼铝舜笫^。
金歪歪頭,有些不解。
“怎么,不是你說要我留一晚的嗎?”
他忽而明白了,跑到了女孩的前面,“誒,凜姐姐,等一下嘛,我?guī)闳ヒ粋€地方!順便再帶個人!”
她笑著“嗯”了一聲,把之前的憂慮一掃而空,見金在忙碌,少女也打開了自己通訊器,期待著某一個聯(lián)系人的回復。
可惜仍是沒有。
而金相反。
登格魯星雖然落后了點,但是低級點的通訊器也還是有的。男孩不太熟練的用著通訊器,還是聯(lián)系到了一個人。
并且得到了肯定的回復。
“凜姐姐,現(xiàn)在可以走啦!”金的臉上寫滿了期待,空中似乎飄著實體化可以閃瞎人的小星星……她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
男孩帶著她上了“格客臨浮山”——登格魯星上最高的山,又稱做“觸星山”。
山路上雖然有很久以前修筑的臺階,但是現(xiàn)在沒有人來這里看守打理,早已沒有了當時的輝煌。
誰又會記得格客臨浮山上的塔是神的印跡呢?
路程有點遠,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上山則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不過幸好的是他們出發(fā)的時間還算早,到了山頂才差不多九點。
“小家伙,這就是你說的另一個人?”少女挑了挑眉,打量著拿著精致木刀的白發(fā)男孩。
咦惹,有點冷是怎么回事。
“對啊對??!”金笑著走向了那個白發(fā)的孩子,“凜姐姐,這是格瑞!”
“嗯,你好啊,小家伙。”她象征性的揮了揮手,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白發(fā)的男孩沒有說話,似乎是有些懷疑。
見對方沒有回應,反而用打量的眼神看著她,少女有些煩躁,不過也沒有找他麻煩,沒有理會他反而跟金聊了起來,“小家伙,還不跟我告別?”
“噢!對?。 ?/p>
嗯,好的,畫風一轉,他們吃起了燒烤。
火苗在搖曳,映在三個人的臉上,添了一絲快樂與希望。燒烤理所當然被當做晚餐一掃而空,慢慢的,他們便開始了聊天。
“凜姐姐,你從哪里來???是有什么事情才會想要離開登格魯星嗎?”金躺在了地上,望著望著星星,自以為可以捉住它了。
“我嘛……從哪里來不重要,畢竟不會有人在意一個重生點?!彼焓窒胱叫切?,可是連星星原本的樣子都看不清。
好刺眼啊。
少女躺在地上,把手撐到了后腦勺那里。
她笑著,回答:“人呢……漂漂泊泊,就算沒有什么必要的東西指引他,也會去做某一件事,無論是能不能實現(xiàn)的,有沒有實際的?!?/p>
“我呢,離開這里也不過是迫不得已,畢竟抉擇嘛,本身就是向前?!彼齻冗^身子躺著,不愿意看著一束束照耀了她卻又傷害了她的光。
“小家伙?”她輕聲叫著。
少女悠悠的站了起來,招呼著白發(fā)的小男孩過來。
“嘿,那邊的小朋友,過來?!?/p>
格瑞半信半疑,握緊了手中的木刀走了過來。
她打了個哈欠,道:“小家伙就交給你了,我要走了?!彼执蛄恐?,補充道,“不必如此,我這個人很弱的。”
接著,她再次補充了一句:“你叫格瑞?”少女挑了挑眉。
格瑞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內心還是有警惕在的,他看著少女,冷冰冰地開口:“你……的名字……”
“出門在外呢,還是不要那么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吧?”她笑著,眼睛里寫滿嘲諷。
格瑞感到有些不妙,忙舉起木刀。
“誒?我就開個玩笑。”
“很高興認識你,小朋友,我一般都叫`凜'哦。”她彎了彎嘴角,看著格瑞。
刀沒有放下。
“嗯哼?”她從腰間迅速扔了幾個飛鏢,木刀被飛鏢砸到了遠處,格瑞有些不安,下一秒,少女假裝溫柔的笑了笑,說道:“小朋友,你好呢,在下臨羨,外稱`凜煙'。”
見格瑞的眼神,她說到:“不用擔心的啊,我們最后不會是一路人的,我完全不需要考慮小朋友你可以對我造成什么損失……”她瞇了瞇眼睛。
“那金……”他沒有說完。
少女舔了舔牙齒,回答:“你說他啊,他現(xiàn)在對我造不成威脅。”
格瑞抓住了重點詞語——“現(xiàn)在”,那么就是說以后……
“小朋友,你可不要亂想啊,等到以后他恢復了,如果打起來的話,他可以一箭頭一個我。不過正常來說是不會的,我們會是一路人,一起并肩作戰(zhàn)。如果迫不得已,我被他滅了,也問心不愧?!?/p>
格瑞有些疑惑。
不過少女沒有解釋。
吹了會風,山風比山下要涼得多。
“還不把人家小家伙帶回去,感冒了怎么辦?!?/p>
格瑞有點動作。
她抿了抿唇,輕輕地自言自語道:“神遺落的孩子,祝你好運。”
風吹過耳畔,儲存進壓縮空間的飛船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少女踏進艙門,艙門在她進去后即刻關閉。
留給他們的,只有風的告別。
風里雨里的深情,圈著一絲自由灑脫的向往,命運的小旗子飄揚于可以感知但捉不住的風中,迷茫的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