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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長風“其實剛開始,瑯琊王書信中的話,我并不相信。”
司空長風“因為他們都說,襄陽侯的小女兒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jīng)和她的家人一塊兒死在了那場戰(zhàn)爭之中。”
司空長風“更何況,現(xiàn)在的你和當年的溫家丫頭實在是太像,即便是后來我愈發(fā)的確定眼前的這個溫柔是假的,但每次看到你,我心中都有些恍惚,似乎那個早已逝去十余年的溫家小姐就站在我面前。”
溫柔聞言,垂眸輕嘆。
十五年的輾轉(zhuǎn),半生夢里前世,扮演的太久,演得太入戲,她已經(jīng)忘記了怎樣真正的哭一場,忘記了怎樣任情肆意地破口大罵,忘記了她最初并不是溫家之女,而是——王令瑤。
溫柔“少年時光總是難忘的?!?/p>
溫柔“自從我降生之后不久,我阿爹便向陛下請旨,帶著我們一家人北上,去鎮(zhèn)守燕云十六州?!?/p>
溫柔“那個時候,阿爹只要是有閑暇,便會帶著我和兄姐們一塊兒去關(guān)外,感受那里的風土人情,帶著我們?nèi)タ茨抢锏陌傩漳裂??!?/p>
溫柔“大哥最疼愛我了,知道我喜歡鳳凰花,便想了許多辦法,在檀州種了一株鳳凰花?!?/p>
溫柔“可惜檀州太冷,他想了許多辦法,鳳凰花都沒有辦法在那里存活下去,最后都以失敗告終。終于在我三歲那年的春天,他成功了?!?/p>
溫柔“原本他還想著,在樹下賣上一壇女兒紅,等我出嫁了再挖出來。但沒想到,不到一年,他們就……他們就……”
還是王令瑤的時候,她除了自己,上頭還有三位兄長,兩位姐姐。
大哥叫王令松,生得俊秀英武,常年以一身白衣示人,長槍舞得龍飛鳳舞,雖然未及弱冠之年,卻已是久經(jīng)沙場的少年將軍,還是京城中所有貴女的夢中情人;二哥叫王令柏,是個讀書人,府上的書,只要看過,他幾乎都不會忘記,年少時,最喜歡抱著她在院子里玩耍;三哥叫王令楓,雖然只有十歲,但是卻已經(jīng)能雙臂開弓,箭無虛發(fā)。大姐叫王令珂,溫柔嫻靜,才華橫溢,還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已經(jīng)看好了人家,連嫁衣都已經(jīng)準備好,就等著來年春天出嫁;二姐機靈愛笑,一雙眸子格外好看。還有威嚴的父親,慈愛的母親……
然后,他們都沒了。
后來,她慢慢的打聽到親人們的死狀。
大哥獨自一人面對來犯的大軍,最后力竭而亡,二哥被信任的人暗刃入腹,三哥萬箭穿心,母親和兩位姐姐為了不受胡人凌辱,自盡而亡;八萬守城將士連同城中的百姓失去了主心骨,最后都成了胡人的刀下亡魂。
很多個夜晚她心里想著這個從她三歲起便開始的噩夢總是該了結(jié)的,也有很多次想去親手把溫建這個賣國求榮的叛國賊親手殺了??墒呛髞?,蕭瑟告訴她,若是她這般奮不顧身的與溫建同歸于盡,那襄陽侯府和八萬將士的冤屈又有誰會愿意站出來平反昭雪?
于是,她就帶著這樣濃烈的恨意,拼盡全力的在這個看似太平盛世實則因為政治權(quán)利斗爭而有些腐朽的王朝之下努力的學著溫柔的樣子活下去。

身后,鳳凰花開得正旺,一陣風吹來,花瓣漱漱落下,溫柔合起手中的書,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抬手挽起被風吹亂的發(fā)絲。不遠處的桌子上,被放在火爐上的水壺被火苗舔舐著,將里面的水烤的咕嚕作響。
蕭瑟走近前來,握住秋千的繩子,手中用力,眼前之人便晃動起來。坐在上面溫柔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嚇得連忙抓住繩子。
蕭瑟見她抓穩(wěn),懸著的心這才慢慢放下,隨即想起她與自己說起了三城主來挑明了她身份的事情,不由地張嘴問她,
蕭瑟(蕭楚河)“三城主跟你挑明了?”
溫柔“是呀?!?/p>
溫柔“最初我還擔心我身世的事讓溫御史知道,會來找我麻煩,直到他與我保證,雪月城一定會護我周全的時候,我才敢放心與他說。”
蕭瑟沒有立即接話,他就這樣沉默的看著她,她則抬眸看著頭頂上的鳳凰花,院子里陷入安靜,一時間只能聽到風聲劃過耳畔的聲音。
蕭瑟揚起眉,側(cè)光之下,衣料映襯得他的眉梢也氤氳淡藍,他靜靜地說道,
蕭瑟(蕭楚河)“可是你不高興?!?/p>
溫柔打起了哈哈,
溫柔“還好,還好。”
蕭瑟放沉了語氣,
蕭瑟(蕭楚河)“當初你嫁給我的時候,我就與你說過,我不愿聽你敷衍我?!?/p>
這個世上誰都可以敷衍他,但是唯獨溫柔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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