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臺球館的樸燦烈看著屏幕上鹿晗發(fā)來的地址短信,眉頭不自覺的擰緊了。他依稀覺得鹿晗這樣的安排似乎有些深意,但他并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事情值得他如此安排。
他的心頭隱隱的浮上一張臉,但他卻狠狠的搖了搖頭將這片刻的記憶甩出腦海。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不管怎么樣,樸燦烈還是坐上了駕駛座,開向了這一年半里從未走過的方向。一切,只有見到鹿晗才能得到解釋。
將近一點,他到達了目的地。下了車,看了一眼偌大的招牌,還是和從前一樣精致簡約的歐式后現代格調。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故地重游,樸燦烈的心臟還是不可抑制的縮了縮。他輕輕垂下了眸子,按住了心口似乎又要跳出的太多回憶,駕輕就熟的走了進去。
一直站在窗口的鹿晗自然將燦烈所有的表現盡收眼底。從悸動到陷入回憶再到抑制自己的情緒,沒有一點不在表明,他從來都不曾真正的放下過。他只是逼不得已的在隱藏,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受盡煎熬。
只是這些,顧兮又怎么會知道。如果知道了,她又會怎么想,怎么做?鹿晗暗自握緊了拳頭。他不想再看到一日一日活在回憶中形單影只的樸燦烈了。
太久太久,沒有看過燦烈真正開心的模樣。就算是作為兄長,他都要替燦烈下了這盤豪賭。
鹿晗斂下眸中翻滾的神色,靜靜的坐回桌邊。不一會就和推門進來的樸燦烈四目相對。他一笑,招呼燦烈坐下。燦烈的神色有些復雜,眉目間似乎還有些許凜冽。但他還是不發(fā)一言的坐到了鹿晗的對面。靜靜地凝視他,那雙精致的桃花眼里是不加掩飾的疑惑。
還未等到鹿晗開口,樸燦烈便已經發(fā)問:“為什么?”
這也是鹿晗預料之中的,只要是涉及顧兮的無論什么事情都可以讓樸燦烈反常。失去他原本的冷靜自持。
“燦烈,你最近身體怎么樣?”
鹿晗只是溫柔地笑,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樸燦烈的急躁。每次面對這樣看起來完全無公害的鹿氏笑容,樸燦烈總覺得自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我很好,不用擔心?!睒銧N烈象征性的揚了揚嘴角,但鹿晗一看到那雙原本只要一笑就會彎出迷人弧度的眼睛并沒有任何變化就知道,這笑意未達眼底等于作廢。
“好奇么?我讓你來這兒?”
“你就說吧,不用兜圈子了?!笨粗龟贤蝗婚g消失的笑容,樸燦烈的內心開始恍惚,心臟跳動下不知是怎么樣的情愫。像是呼之欲出的答案卻又如鯁在喉,難以接受。
“顧兮?!甭龟贤W×?,他說出了這兩個字。頓住的這一秒便已然看到燦烈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那雙眼里的光影都似乎有了輕微的顫抖。
“她回國了?!?/p>
咚的一聲,是椅背砸到地板的聲音。鹿晗看著此刻因為控制不住而猛地站起來,全身都似乎在微微顫抖的樸燦烈,突然就很想嘆一口氣。
但直到樸燦烈臉色蒼白的奪門而出他都沒有再開一次口。他所能做的只有這些,剩下的那一切,就只能交給命運。
…… ……
下了飛機的那一刻,我想我是熱淚盈眶的。
那種深深的悸動感一旦從心底涌現出來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微不足道了起來。
這片土地,果真讓我情根深種。
拖著行李坐上的士,看著車窗外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建筑,我的心底有酸澀也有淡淡的迷惘,但更多的是一種歸屬感。
拿出手機,撥通了顧遲的電話。
“小妹!”
我想聽到顧遲聲音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覺得這條路上再沒有什么是可怕的了。
“顧遲,我回來了?!?/p>
看到周圍的場景越來越熟悉,直到的士停在了家門口,直到我看到了立在門前的那個身影。我突然就有了回巢的幸福。
下了車,我沖著離我越來越近的人笑的燦爛,但眼淚卻一顆又一顆的砸下來。直到被拉進了一個溫柔寬闊的懷抱。三年了,整整三年。
“顧遲,我很想你?!?/p>
我想,也只有在顧遲身邊我才會卸下所有的盔甲面具,毫無顧忌的淚流滿面。會把最柔軟的地方展現出來,因為這個人只會比我更溫柔。也因為他已經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最親的人。我們都是彼此最堅強的后盾,我們始終堅信,無論是多險惡多懸殊的戰(zhàn)場,只要有對方站在身后,就能所向披靡。
走進家里,看著一成不變的擺設,一切都好像還停留在我離開的那一晚。又好像我從沒有離開過,這只是我平?;丶胰兆又械娜魏我惶於选?/p>
直到我看到了柜臺上父親的遺像,黑白底片,嚴肅冰冷。我就知道,所有殘酷的事情都是既定的事實。時間抹不去,帶不走。
在我打量家里的景象時,我知道顧遲一直靜靜站在我身后。
“媽呢?還好么?”我轉過身去看著他,也看著他輕輕抬起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老樣子,不用擔心。你哪天去醫(yī)院看看她就好。”
我嘆了口氣握住了顧遲的手:“也別擔心我,我很好?!?/p>
顧遲不可能不知道我在布拉格發(fā)生了什么,也不可能不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回國。鹿氏的敵對向來鋒芒在外。
所以自從他見了我,那深邃的眸子里就都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聞言,顧遲沖我笑了笑:“我準備了晚餐?!?/p>
想著十二個小時前我還在布拉格酗酒,現在卻在和顧遲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我就突然笑了起來。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先拋開吧。就算是暴風雨前,就當做明天還很遙遠。
吃著吃著,顧遲突然有些調笑的開了口:“聽說你在布拉格交了個男朋友?”
我抬起頭,嘁笑了一聲斜了他一眼:“食不言寢不語?!?/p>
顧遲笑,優(yōu)雅的抿了口紅酒,微微轉了轉酒杯:“認真了?”
我放下刀叉,用手支著下巴看著他,眼底該是有了深沉。有些微微嘆了口氣:“亦凡,是個很好的男人。但……”
“好了,你自己決定就好。哥只是希望有人,能夠照顧你?!?/p>
沒等我說完,顧遲就打斷了我。我點點頭,有了絲笑意。他就是這樣,永遠照顧我的情緒,事事以我為先。
“送我,回公寓吧?!痹掍h一轉,我便開了口。
“今晚還回那里?不在家里住幾天?”顧遲的眉頭蹙了起來,顯然不太同意我剛回來就要回之前住的公寓。
對他的反應,自然是意料之中。我安撫性的笑了笑,眼神卻是堅定無比的:“顧遲,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整理了?!?/p>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他已經妥協(xié)。不僅是因為他知道,我一旦打定主意就雷打不變的性格。更重要的是,他該是明白,我內心的寄托和感情都需要好好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