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霧

摩斯并不喜歡倫敦，無論是那難以捉摸的該死天氣，還是從工業(yè)革命就開始不住加速的生活節(jié)奏。

所以在午餐后啜飲一杯咖啡便順理成章的變?yōu)榱怂畹囊徊糠?，在這段時間內(nèi)，他可以完全放空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享受那難得的寧靜。

啪~！這是資料堆放在玻璃桌上才會發(fā)出的聲響，不用抬頭，摩斯也清楚伴隨這吵鬧聲來的人是誰。

摩斯現(xiàn)在還沒有過午休時間呢。

鮑勃不管你在喝咖啡還是與美國妞調(diào)情，你最好在老家伙沒發(fā)脾氣前過去?！?/p>

鮑勃口中的老家伙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兩人的頂頭上司，同時也是倫敦警局的現(xiàn)任局長——約翰.諾巴德（John Nobody）。

他是個雷厲風行且無比自信的家伙，據(jù)說他年輕時曾是一名好萊塢式的悍警，多次單槍匹馬解救人質(zhì)。

當然，這也是他為何現(xiàn)在一瘸一拐的最主要原因。

人生不是老電影，一架放在明處的大炮遠遠不如一把位于暗處的左輪來得危險。

約翰在受傷后光榮退居二線，不過鑒于其成就，他還是被推舉為了局長，而這一做便是十二年。平心而論，老約翰確實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他就像是是倫敦的戈登局長，嫉惡如仇且決不妥協(xié)。雖然摩斯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認識布魯斯 韋恩，但無論如何，老約翰都對這案件起了興致。

摩斯知道了。

將最后的一口咖啡喝下，整了整了衣領(lǐng)的摩斯也隨之起身前往局長辦公室。

一路上，摩斯沒少遇到熟人，但與同事擦身而過的時候，他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與他們并沒多少共同語言。

摩斯不會抱怨巷口的脫衣舞團收費過高，也不會為任何一支球隊與同事吵得面紅耳赤，更不會在辦公室里對自己的艷遇夸夸其談。

在克瑞斯塔爾離開自己后，他更是將自己完全隔離了起來，也是在這一過程中，摩斯開始贊同克瑞斯塔爾的說法——當人習慣孤獨后，便會開始享受孤獨。

是的，自己非常的孤獨，但與此同時，摩斯也開始享受這種孤獨。

哆哆哆……力道適中的敲打三次門，在得到約翰的默許后，摩斯才推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

約翰混小子你總算來了。

事實上，約翰還是與戈登局長相差甚遠。

金絲邊的老花眼鏡不但沒賦予他文人氣質(zhì)，反而還令這個體態(tài)略顯虛胖的老家伙更為危險嚴肅。

腿腳不方便的約翰會在自己的椅子旁放一根金屬拐杖，雖然他自己都知道能讓他親自行動的事情屈指可數(shù)，然而他還是堅持將拐杖擺放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摩斯抱歉，之前喝咖啡花了點時間。

比起客套，老約翰更喜歡開門見山，所以，摩斯也決定直奔主題。

摩斯局長找我是因為佛洛格.格林的事情嗎？

#約翰算你小子聰明，可以說說你有什么看法嗎？

指了指摩斯身后椅子的約翰示意他坐下，順從其意的摩斯也在拉開椅子后坐到了老局長的對面.

摩斯如果是普通綁架案的話，我想現(xiàn)在也差不多該提贖金了。

環(huán)顧整個局長辦公室，摩斯發(fā)現(xiàn)約翰并未增添房間中椅子的數(shù)量。

他曾說過，自己只會在辦公室里放兩個椅子，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與自己談話人的。

也有下屬建議他把椅子換成沙發(fā)或者可折疊的軟凳，不過這些他都沒有采納。

辦公室是讓人工作的，不是讓人來享受的。

老約翰是個巴不得在自己天花板上掛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工作狂，從他布滿血絲的雙眸里不難看出，他有好幾天沒睡過安穩(wěn)覺了。摩斯可以斷言，如眼下的案件不處理，他的安睡日還得延后。

摩斯綁架者的目的不外乎兩種，一是引起特定對象的關(guān)注，第二點則是為獲取非物質(zhì)的贖金。

了解佛洛格.格林價值與身份的人自然知道綁匪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們完全不需要打草驚蛇，只需靜候目標上鉤便可。

#約翰我一直以為那體形橢圓的衣冠禽獸除了幾個臭錢就沒什么值得在意的，現(xiàn)在這情況還真是狠狠打了我臉一把。

稍稍放松的約翰將身子的重心完全依靠在木椅背上。

#約翰那么，摩斯警探，你有從他身上找出什么特殊的價值嗎？

目光如炬的約翰一反之前的懶散，被他琥珀色瞳孔所注視的摩斯深吸一口涼氣，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這個老局長所穿透。

摩斯我沒能找到，但我能斷定他一定是有價值的，而且是無法估量的價值。

事實上摩斯并沒有表露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因為現(xiàn)在的他幾乎能斷定佛洛格.格林就是一個魔法師。

佛洛格家中的陳設(shè)無不透露出一種老派法師所獨有的封閉與固執(zhí)，他用信鴿代替通訊設(shè)備，雖然緩慢，但安全程度卻是前所未有的。

克瑞斯塔爾曾告訴自己，魔法師會將一些動物轉(zhuǎn)換為自己的使魔以差遣，而像鴿子這種性情相對溫順的動物則是首選。

它們不但能為魔法師傳遞信息，更能執(zhí)行監(jiān)視滲透等任務。就算被其他魔法師發(fā)現(xiàn)，使魔的主人也能令其自爆銷毀證據(jù)。

摩斯對了，局長，你對神秘學有研究嗎？

面對自己的問題，老約翰先是思考了番，最后他還是緩慢點了點頭。

#約翰要是早幾年的話，我一定會斬釘截鐵否定。不過都到我這歲數(shù)了……

撓了撓脖子的約翰隨之挺直了身子。

#約翰有些事已不得不信了，倫敦每年都有上百人失蹤，其中有二成左右的人是完全無法找回的。更可怕的是，我們機構(gòu)對他們的記錄非常有限，他們就像是一縷煙，憑空出現(xiàn)又無故消失……”

站起身子的老約翰架起了一旁的拐杖，看著他一瘸一拐的緩慢移動著實讓人心酸，不過摩斯并沒有選擇上前攙扶。

他看著老約翰緩緩打開位于角落的收納柜，這原本為書柜的紅木柜已被改造，里面除了老約翰得到的勛章外，還放著一瓶馬蒂尼XO以及一桿莫辛-納甘。

老約翰沒有參加過二戰(zhàn)，但他對二戰(zhàn)電影卻情有獨鐘。

《兵臨城下》則是他的最愛，而電影手中手持莫辛-納甘的瓦西里則是他的偶像。

在他連任局長的發(fā)言中，他也提到了瓦西里，并表示警員應該像那蘇聯(lián)狙擊手一樣沉重冷靜、富有耐心與責任感。

對警員來說，每次行動都好比狙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最終結(jié)果，所以他們必須得專注，將自己全身心投入行動之中。

#約翰佛洛格.格林又何嘗不是呢？我們之中有不少人認識這討厭鬼，但我們對他所知又有多少呢？我們系統(tǒng)中所記錄到的信息又有多少呢？他又是一個神秘消失在霧都的人，因為我們都討厭他，所以他的消失就好比石沉大海。

人類真的了解這個世界嗎？不，人類所了解的就只有自己所接觸的那一部分。這世界有一些人存在的太過自然、太過平凡、太過不起眼，這使得他們就算消失了，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這正是摩斯最為害怕的，他意識到了佛洛格的重要性，也正是因為這份重要性，佛洛格才將自己塑造成那種可有可無的存在。

#約翰摩斯，我能相信你嗎？

摩斯一如既往。

沒有任何的猶豫，摩斯直接向老約翰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這是一種自信，更是一種承諾。

#約翰前任局長曾告誡過我，在倫敦總有一些問題是無法得到解決的。

摩斯所以他希望不要去觸碰那些線，我想局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聽說過這話。

摩斯非常清楚老約翰的意思，因為他自己經(jīng)受手的幾起事件也因不明原因強制結(jié)案了。

摩斯但我這人有一個壞毛病，可能是我年輕時就落下的……那就是越說碰不得的東西，我越想碰碰看。那你呢，混小子？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已有一只腳踏在了警戒線上。其實也沒什么好考慮的，摩斯肯定會跨過這條界線。

這是從自己立志成為警察的時候就早已決定好的，而克瑞斯塔爾離開自己后，這份決意也越加堅定了。

摩斯這是我的工作，所以我早有覺悟。

#約翰算我沒看走眼，那么，摩斯警探，有關(guān)佛洛格.格林失蹤一案，我就全權(quán)交給你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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