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的猜測不錯,雷夢殺夫婦的確早亡,雷無桀甚至都沒見過??刹⒉荒茏璧K他對父親的崇拜,對母親的眷戀。
“師父放心,我以后定不負師傅教導?!?/p>
“已經(jīng)負啦?!崩钕壬ゎ^,不太敢看這個弟子,他怕自己傷心。轉身,躍上屋檐,“我之所望,是讓我的弟子縱情江湖,而不是什么征伐天下,守護天下,只要你不負自己所望即可??晌矣趾軕c幸,你們是我的弟子,有理想,有抱負,有俠義?!笨删褪遣婚L命,后半句話,李先生沒說來。
“師父”雷夢殺聽著師父的話,垂首低語。再抬頭時,李先生已不見蹤影。
仔細全算來,李先生的這幾個弟子,除了最后收的百里東君司空長風李寒衣三人,其他皆亡,而且多是亡在天啟與他國的征伐之中。
夤夜,李先生獨自踏著月光,在天啟城的上方行走。因他身形太快,就像一抹月光,守衛(wèi)們看到了也只當看錯了,繼續(xù)巡視。
李先生邊走邊唱著小曲,似是在為弟子想要守護天下而煩惱,又似是感嘆凡人逃不過人間事而苦惱。
忽然,李先生翩然的身影戛然而止,一襲灰衣落在了李先生面前。
“陳儒,你終于肯來見我了?!笨粗湓谘矍暗娜耍钕壬樕嫌辛诵σ?。
“嗯,剛來,就聽到李先生在這里感嘆,不知是何事,竟讓凡事不沾的李先生也有了幾分煩惱?!?/p>
“我有什么煩惱,只是在感嘆世事,這天啟城的變化真快啊?!崩钕壬χ钢惾宓馈熬瓦B你也愿意來見我了?!?/p>
陳儒搖搖頭,看著李先生“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愿來的。我這一生的運氣,再遇到李先生后,必定要頭痛幾天,這次,可能要頭痛好久了?!?/p>
“哈哈哈,你啊你啊,還是看樣子。學堂祭酒,怎么說也是一個大官,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的事,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李先生又不是不知,何必如此說,我的門楣是山前書院,書院中有讀書人,讀書人中有當大官的,可當官后,便不能提自己是書院的人,這是書院的院規(guī)。好在,先生讓我做的是學堂祭酒,否則,我此行,還得被逐出書院?!?/p>
“哈哈哈,那確實是我的不適了。不過,這個學堂祭酒,除你外,無人能擔。好了,不說這些了,一起走走吧,今年的天啟城,要比往年的天啟更好。你來天啟這些日子,也看到了?!?/p>
“的確清新了不少,是因為那個少年嗎?”
“嗯,他一語鎮(zhèn)壓天啟城,讓人將天啟城內(nèi)所有作亂者都示意嚴懲,這天啟城一時輕快了不少?!?/p>
“又一語讓南訣劍仙雨生魔,狼狽離開天啟城,還送上上萬兩白銀賠罪。生生將天啟城內(nèi)的紈绔,天之驕子壓的抬不起頭來?!?/p>
“就連我的幾個弟子,天啟有名的北離八公子,在他面前也要遜色很多?!?/p>
“我聽了不少對他的夸獎,但沒想到李先生也會對他如此夸獎?!?/p>
“我不是夸他,是他自己就這么做的。在他昏睡前,我曾為他拔過一次脈,脈象虛弱,雖有巔峰武力,卻不能完全用處?!?/p>
“我不知他之前經(jīng)歷過什么,但他的身體確實是虧損十分嚴重,若不是來到天啟,宮內(nèi),江湖各大世家送過去的上好藥草調(diào)養(yǎng),只怕現(xiàn)在還在昏迷?!?/p>
“這么嚴重,他們沒說過他們的事嗎?”陳儒去過雪落山莊,也給他把過脈,到那時他已是昏睡幾天了,各種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草已經(jīng)服下了,他只探出他的脈象虛弱,并不大礙,著實沒想到之前這么嚴重。
“那他幾次鎮(zhèn)壓天啟,豈不是拖著虧損的身體強壓下去的。”陳儒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李先生。
“是,但好在他身邊有不少幫他的人,武功也好,人也聰明。他只需說個大概,給個方向,他們就都可以幫他完成。”李先生說起蕭瑟那日鎮(zhèn)壓天啟時的樣子,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股寵溺。
“那日,我看到他手拄著天斬,站在天啟城的最高處,身后是一襲紅衣,手握心劍,陪在身邊。天啟四門中東門是風七的兒子,蕭凌塵,和望城山未來的掌教以及欽天監(jiān)未來國師坐鎮(zhèn);西門是白虎坐鎮(zhèn),南門坐朱雀,北門坐玄武;城內(nèi)更有青州沐家未來家主坐鎮(zhèn),幾人將天啟城翻了個底朝天?!?/p>
“那日過后,大理寺監(jiān)牢人滿為患,城內(nèi)江湖人也不敢動彈?!?/p>
“那時,誰又想到他是個身體虧損如此嚴重的人?!?/p>
“他確實不一樣,若是為帝,必是一個深受百姓愛戴的明君?!?/p>
“是啊,可他生來灑脫,不理朝堂事,卻要往江湖上闖。”
“你要離開天啟了。”
“嗯,該離開了,我也想去看看大好河山,不用困在這小小的天啟城內(nèi)?!?/p>
“所以,你就將我困在了天啟?!?/p>
“你可以等謝宣長大了,將學堂祭酒丟給他,會回你的山前書院去。”
“小謝宣在后世做了這個官?!?/p>
“嗯,蕭瑟叫他祭酒先生?!?/p>
兩人就這么在天啟城走著,說了很多話,聊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