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忽明忽暗。
腦海里,睡夢中,一遍又一遍,上演著陌生的畫面。
夢里面,有著和自己長的一般模樣的小姑娘,和一位,不認識的俊俏郎君。
那位郎君手執(zhí)一把赤金長劍,劍刃比他的的胳膊還要粗,就這樣,往姑娘心臟上捅。
少年赤紅的一雙眼睛,流著淚水,一次次對上少女蒼白的面龐,一遍遍顫抖說: “對不起……對不起……”
夢里面,那位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姑娘。她的聲音很平淡,眼底一貫悲天憫人,可她纖瘦的身子,卻有著少年拿劍捅穿的血口,源源不斷的鮮血從里流出,又瘆人,又疼。
流光溢彩的錦鯉裙子,層層疊疊,鮮血浸染,少女含笑望著他,柔聲說出的話語,落在少年心里,卻是刀割荊棘。
“阿瑤,你我今后,師徒之緣,便斷了吧。”
“再相見,不相識,永不相交?!?/p>
少女身體消散,滿天的光影斑駁,落在大地,落在山海,落于高山,落于草木,點點盈光,歸于萬物,滋養(yǎng)萬物。
沒有一寸留在這里,他的身邊。
少年扔下手中長劍,雙腿一彎,直直跪倒在姑娘消散的地方,蒼白如玉的好看面龐上,那耀眼的一點朱砂,他厭惡,他痛恨,他惡心。
他哭泣著,眾人來到他的身后,只見這地上,大片大片的鮮血,滲透到了泥土中,樹木上,花草枝葉間,少年的衣衫皮膚。
那鮮血,從少女的心臟血口中流下,很多很多。
有人問少年:“斂芳尊,她死了嗎?”
少年的雙手緊捂著眼睛,像癡情的狼,逝去愛人,發(fā)出痛苦的悲鳴。
他們竊竊私語,對于恩人的離世,只有竊喜。
而少年,聽著他們的話語,雙目猩紅,手掌緊篡著,劃破皮肉,滴出鮮血。
他的心里想,便是這些道貌岸然的骯臟,逼死了自己的愛人。
他想殺了他們,剝皮抽筋,剜肉剔骨,可是不行,他的愛人,最愛生靈。
可生靈,卻逼死了她……
“啊啊啊——”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少年的悲鳴倉皇又無助。
他的愛人,他的妻子。
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
梟梟蹙眉,琉璃一般的瞳眼睜開,長睫輕顫,一雙瑞風眸子一眨不眨。睡夢中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又如潮水般散去,不留半滴。
窗外有狗叫聲,她搖搖頭,起身穿衣,正值冬天,外面冷的緊。
門外的狗叫煤球,是梟梟的二哥送她的,一條大黃狗,毛發(fā)金黃金黃的,是一條有靈智的靈犬。梟梟打開門,煤球就搖著尾巴撲到梟梟身上。
梟梟費力抱著煤球,往院子外走去,笑著抱怨:“煤球,你可真重!”
到了正廳,梟梟的二哥正搖著折扇逗鳥,梟梟的大哥一臉嚴肅地坐著。
梟梟抱著煤球走過去,“大哥!二哥!”
聶明玦聽到聲音,回過神來,溫柔笑起,轉目望去,婷婷裊裊的小小女孩,帶著狐絨抹額,披著鵝黃狐裘,自廊亭走過來,乖軟軟的喚自己。
聶懷桑開心掂著鳥籠到妹妹身邊,興奮說:“梟梟!看我新得來的金絲雀兒,好看吧!”
梟梟由衷表示:“二哥的眼光永遠都是俗的!”
聶懷桑癟嘴看妹妹,梟梟一骨碌跑到大哥身后去,“大哥大哥,梟梟餓了,我們吃早飯吧!”
聶明玦寵溺揉了揉妹妹的發(fā)旋,“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