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屋子里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腐朽的味道。
屋中擺放的家具只有那些最簡陋的生活必需品,早已發(fā)霉的墻皮和破破爛爛的蚊帳悄無聲息地訴說著他十數(shù)年的風雨。
墻上掛著張嶄新的黑白照片,底下的桌面上拜訪著白色蠟燭和三根才點上的線香。
這人便是莽村工地的那位死者——李順。
李順的妻子去得早,家里只留下一個先天不足的兒子與他相依為命,老人家為了照顧這個兒子愣是在六十多歲的年紀還要辛苦去工地上找活兒干。
誰知才去沒多久人就沒了呢。
這天同村的兩個男人來李青家中,他那些是假模假式感慨了一番李順的悲痛遭遇,接著才撕開偽裝的丑惡嘴臉。
兩個雙雙灌了李青不少酒,言語中還各種煽風點火試圖激起他心里那份想要為父親報仇的恨。
上回李宏偉開車帶著李青去了高曉晨學校的門口,他正好看見高啟強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幸福模樣。
當時李青死死盯著眼前的這一幕,胸中一陣刺痛久久不能緩和。
憑什么?憑什么高啟強殺了他爹不用付出任何代價?。?/p>
不,他要殺了高啟強的兒子,讓那個惡人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等到最后一杯酒下肚,李青被那煽風點火的兩人架著上了車。
————
正坐在服裝店里查賬的陳姝凝乍然聽見外頭一聲悶雷響起,心頭沒來由地一震。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她今兒的眼皮一直跳。
這下更不安寧了,就好像即將要發(fā)生什么大事兒一樣。
陳姝凝剛想停下喝口水緩緩,一通手機來電叫住了她。
上頭顯示是曉晨學校里老師打來的。
陳姝凝抿抿唇,高曉晨現(xiàn)在離青春期越來越近,這段時間都玩心大得沒邊,成績已經(jīng)明顯下滑了不少。
陳姝凝想,老師打這電話應該又是來告狀的吧。
她按下接通,同時點開免提。
那邊立刻傳來老師焦急萬分的聲音。
老師說中午休息時,有人在校門口看見曉晨被陌生人擄走了,他們找了一圈現(xiàn)在還沒什么線索,而且已經(jīng)報警了。
陳姝凝我馬上過來。
冰冷的語氣和她臉上的神情如出一轍。
陳姝凝闔起眼努力理智思考。
曉晨被人綁架失蹤,顯然是沖著他和高啟強來的。
或者說,曉晨這次遭殃是被高啟強連累。
有人想要用曉晨去威脅高啟強,也可能是場蓄謀已久的報復。
簡單捋清這里頭的彎彎繞繞后,陳姝凝給高啟強去了電話。
陳姝凝老公,兒子被綁架了。
高啟強頓了頓,這事他完全沒預料到。
高啟強是莽村的人。
無比肯定的口吻。
高啟強姝凝……
陳姝凝如果曉晨因為那些人受到任何傷害,這筆賬我都會算在你頭上。
陳姝凝打斷高啟強的話,利落地甩下她的警告。
高啟強我馬上過去,有我在。
我在這,不會讓孩子有事。
陳姝凝沒把高啟強的廢話聽進去,直接掛了電話。
————
陳姝凝匆忙驅車到了學校,才聽老師說完事發(fā)的情況,轉頭就看見冒著風雨走進來的安欣。
陳姝凝安欣,有找到什么線索嗎?
陳姝凝不復往日的鎮(zhèn)靜,微顫的語氣和凌亂的腳步還是昭示著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深深擔憂。
安欣姝凝,你先別著急,學校的監(jiān)控存在死角,他們并沒有拍到曉晨具體是在哪里失蹤的,我們已經(jīng)把所有的公路和高速路口都設了卡,他跑不遠的。
陳姝凝他們會傷害曉晨嗎?
曉晨要是受傷了怎么辦?
陳姝凝不敢往下細想這個問題。
安欣我們會最大程度保護曉晨,放心。
陳姝凝安欣,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陳姝凝誠懇地請求著安欣,一雙眼睛已經(jīng)泛起了瑩瑩水光。
安欣才想答好,一通電話叫停了他。
他走到一邊接通電話,徒弟陸寒傳來消息,果然如他之前推斷的一樣,綁架曉晨的就是莽村的人。
陳姝凝安欣,是找到曉晨了嗎?
安欣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線索了,我去看看。
安欣剛走開幾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陳姝凝。
安欣高啟強真的和莽村的事沒關系嗎?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一場無聲的對峙悄然開始。
陳姝凝當然。
陳姝凝的語氣很淡卻很堅定。
“當然”二字落在安欣耳邊,他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陳姝凝注視著安欣漸行漸遠的背影,眼里醞釀著駭人的寒意。
安欣,你真的越來越不好對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