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啟強雖然也有心想在醫(yī)院陪伴陳姝凝,但他到底是強盛集團的掌門人,底下還是有不少工作上的事丞待他處理的。
陳姝凝表示理解,甚至囑咐他能回家多休息一下,畢竟高曉晨已經(jīng)醒過來,再在ICU觀察幾天就能轉(zhuǎn)到普通病房。
高啟強對陳姝凝的體貼很是受用,其實他也明了,對于這次兩個孩子出事,她對他還是有些沒說出口的責怪。
倘若不是他和蔣天之間勢同水火,那兩個孩子或許就不用遭遇這場劫難。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捅破這層紙。
陳姝凝換上無菌衣,第一次獨自走進ICU。
她才踏進去,刺鼻的消毒水撲面而來,耳邊還響徹著冰冷的器械運作聲,讓人心里忍不住往下一墜。
高曉晨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那樣子看著很是招人心疼。
視線緩緩下移,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已經(jīng)沒了,白色的繃帶將他的下肢包裹,哪怕不是第一次看見這一幕,陳姝凝還是眼睛泛酸,立時眼中已經(jīng)醞釀起滿滿霧氣。
高曉晨媽,你可不許以后每見我一回就哭一次啊。
高曉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悄醒來,他對著陳姝凝調(diào)侃道,不復術(shù)后醒來時的沉默。
陳姝凝吸吸鼻子,用手擦掉臉上的淚水,臉上掛起溫柔的笑容。
陳姝凝曉晨,你感覺好點了嗎?
高曉晨我好著呢,醫(yī)生說我很快就能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別擔心。
饒是高曉晨這樣故作輕松的語氣,陳姝凝微蹙的眉頭也沒緩和一點,他還是很虛弱的。
高曉晨媽,我不是還活著嘛。
陳姝凝半蹲在病床邊,看著高曉晨安慰道。
陳姝凝是,你還好好的。
高曉晨說過,那天朝著他們撞來的車明顯是要下死手的,如今卻陰差陽錯沒能殺死他,顯然是他高曉晨賺了的。
哼,既然老天有意叫他撿回這條命,那些對他出手的人可得藏好尾巴,否則……
陳姝凝曉晨,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高曉晨既然做了高家的兒子,受了榮華富貴,暗殺風險自然也擔得起。
更何況他們家有意韜光養(yǎng)晦,可惜偏有人要攪了這份平靜,那也別怪他們高家人心狠手辣了。
陳姝凝曉晨,媽媽不會讓蔣天好過的。
高曉晨嗯,和咱們高家作對的人,都不該有什么好下場。
高曉晨和陳姝凝一樣,也有意將這件事的矛頭一股腦堆在蔣天身上,既然查不到幕后黑手的蛛絲馬跡,那只能算這位蔣老板倒霉了吧。
高曉晨媽,嬸嬸和曉軒那邊你幫我多多開解一下吧。
陳姝凝靜靜望著高曉晨看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開口問他。
陳姝凝曉晨,你怪曉軒?后悔嗎?
高曉晨揚眉,先是灑脫地笑了下。
高曉晨醒來后得知被截肢的那一刻,我怨過他,怪過他。
親眼目睹自己兩腿空空的那一刻,無數(shù)的怨恨責怪像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他多希望一切沒有發(fā)生。
一時間,他當然無法接受自己變成失去雙腿的殘廢。
這種伴隨他一生的致命傷痛,他怎么承受得起呢?
那時,他的腦海中被許多聲音充斥著,嘈雜無比。
都怪高曉軒,如果不是他,一切不會發(fā)生??!
為什么,被雙腿截肢的不是那個罪魁禍首高曉軒?!
為什么要讓他在如日中天的時候,遭遇這樣的狠心打擊,為什么?!
…………
高曉晨可夜深人靜時,我想明白了,開車去找曉軒是我自己的選擇,把錯誤一股腦推在同樣無辜受害的他身上,這樣的我還配讓他喊一聲大哥嗎?
更何況在這場車禍中,高曉軒也同樣受了傷,落得個雙耳失聰。
如果早知這一切,高曉軒也是絕不會任性吧。
既然局面已然糟糕透頂,那他又何苦在去怪同樣無辜受害的弟弟呢?
陳姝凝聽到他這個釋然的答案,不知是該心疼多些還是欣慰多些。
書婷姐,我沒有辜負你,曉晨真的長成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