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下雪的勢頭不見半分收斂,越來越大。
李雅蕙加班結束,開車到家后,打開門迎接她的只有冰冷清凈的一片漆黑。
她伸手打開燈,看向墻上的時鐘,疲憊地閉上眼睛。
大約半分鐘后,她重新打起精神,換鞋癱在了沙發(fā)上。
人才躺下,高曉晨的關心已經按時送達。
高曉晨【蕙蕙,安全到家了嗎?】
李雅蕙看著屏幕上的文字,都能想象到高曉晨關切的樣子,心中立時涌上熨帖的暖流。
李雅蕙【我到了,別擔心?!?/p>
李雅蕙的消息才發(fā)過去,門口重新有了聲響。
是高曉晨給她點的外賣,是她愛吃的炸醬面。
高曉晨【炸醬面收到了嗎?】
李雅蕙【收到了,謝謝親愛的?!?/p>
高曉晨【你先好好吃飯吧,咱們待會再聊?!?/p>
李雅蕙【好,等下打電話給你?!?/p>
李雅蕙發(fā)完消息后,隨手扎起頭發(fā)提著炸醬面在餐廳落座。
她才吃了兩口,玄關處傳來換鞋的動靜。
李雅蕙恍若未聞地低頭用著她的晚餐,不愿多分任何一點精力給其他事物。
哪怕這個踏進家門的人,是她那愛崗敬業(yè)的公安局局長父親。
李父是個工作了二十幾年的老干警,整個人身上都無言透露著一股嚴肅正經,不茍言笑的生人勿近氣息。
李父慢慢地走進餐廳,拉開椅子在女兒對面坐下。
李父:“雅蕙……”
李父才開口喃了句李雅蕙的名字,就被她冷冷開口叫停。
李雅蕙我已經決定和曉晨結婚了,過幾天他會來家里見你。
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不像是預告女婿上門拜訪,更像是對上司的公事公辦。
李雅蕙的話一說完,仿佛往波瀾不驚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
李父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李父:“我告訴過你,高曉晨的家庭很復雜,他的父母更不是什么好人,你為什么還要執(zhí)迷不悟?!”
李父的聲音拔得很高,聽上去是壓制不住的憤怒。
李雅蕙也不甘示弱,用力地把手中的筷子砸在桌面上,擲地有聲。
父女倆就這樣僵持不下地對視著,都不想主動低頭向前走一步。
李父被女兒這種看向仇人的冰冷眼神刺痛,咬牙堅持著最后的倔強。
李雅蕙李局長最在意的不是工作嘛,那至于我嫁給誰,你又何必假裝關心呢?
在她的印象里,眼前這個所謂父親在和母親離婚爭得她的撫養(yǎng)權之后,從沒有一天是真正用心履行過作為一個父親的義務。
她的父親永遠缺席學校的家長會,她的父親永遠缺席她的生日,她的父親永遠缺席那些他本該出現(xiàn)的時刻。
既然這么多年都是這樣,那這一次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地表示擔憂而強烈反對呢?
李父:“李雅蕙,你怎么敢確定高曉晨接近你,和你戀愛不是別有目的之舉?我相信你應該對他那位繼父的所作所為聽說過一些。”
李雅蕙冷哼一聲,雙手抱胸靠在倚杯,神情和動作一樣充滿防備的意味。
李雅蕙我和高曉晨相處數(shù)年,有自己的判斷,不需要你提醒。
李雅蕙剛認識高曉晨的時候,知道他的身份,對他的接近自然也多了層防備。
有些巧合也是需要稍微提防一下的。
可后來相處的點滴,她逐漸加深了對這個人的了解,感受到自己的心動,也感受到了他的滿腔情意。
最后,她的理智幫她確認了這份感情。
李父:“那他的家庭呢,高啟強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你怎么確保他們對你不存在任何利用?”
李雅蕙蹙眉,對于高家人她當然也曾數(shù)次猶豫過,畢竟她這個局長千金的身份確實糾纏著不少誘人的利益。
李雅蕙或許我不夠看清高家其他人,但因為一個足夠好的高曉晨,我愿意承擔那些風險。
李雅蕙而這,也算是你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對我這個女兒的一點補償吧。
李雅蕙你本來就虧欠我太多,不是嗎?
李雅蕙還有,如果你想我這輩子都恨你的話,那你盡管搞砸高曉晨來家里見你的事。
李雅蕙撂下這些話,自顧自地回了房間。
李父的臉上被淚水打濕,他不得不承認,女兒對他的控訴句句在理,他無法反駁。
她說她找到了想要的幸福。
如果他執(zhí)意搞砸高曉晨見面的事,他真的要失去這個女兒了。
捫心自問,他承受得起搞砸見面的后果嗎?
顯而易見,李父承擔不起。
不止為了李雅蕙這個女兒,為了那逝世多年的亡妻,這一次他也只能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