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陸續(xù)浮現出不屬于自己記憶的畫面，比起過大的信息量，畫面的沖擊性令穆曉一陣反胃，她捂著快疼到炸裂的頭，臉頰不知何時多出兩道濕潤的痕跡。

方才看到的那些畫面究竟是什么？

那是Linda嗎？是自己嗎？

“這是未來?！毕募路路鹬滥聲詢刃牡睦Щ?，他平靜地望向車窗外的風景解釋著，“這是你和Linda·Brown的未來?！?/p>

“……夏悸你……你是什么人？”穆曉看著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比起第一次見面，對方身上多了份危險又神秘的氣息，她第一次對夏悸露出戒備的眼神。

“還記得我和你講過的夢嗎？” 夏悸的語氣很平緩，“我現在想起來了，那些是我不知多少代的前世記憶。”他絲毫不忌諱讓對方知道這些，而穆曉也是迄今為止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他絲毫不顧穆曉的情緒，像在講一個故事般輕松脫口沉重的事實，對一個有著千年閱歷的人，沒有什么能激起心中的波瀾。

“你的妹妹死了?！?/p>

“住口！她現在活得很好！”穆曉通紅的眼睛堅韌地瞪著對方，“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讓我看到那些，但我是不會相信的！”

“我如果自證，那么未來就會改變，永遠不會符合描述。也就是說，我剛才因為讓你看到未來，所以現在那個未來又產生了變化，未來會在到來前因微小的事件而脫離軌跡。不過——”

他故意拖長尾音，鼻息間傳來笑意，

“你會放過一絲有可能讓妹妹出風險的事嗎？其實不是不相信，只是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吧。這就是人類?！?/p>

“……”

穆曉低頭沈默了很久，夏悸知道，她在哭，還是硬憋著不出聲的那種。對一個只有13歲的女孩來說，這確實難以讓人接受，但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給她。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很無聊?！边@是事實，但同時他也撒謊了。

“為什么是我……”穆曉揉了揉腫脹的眼睛，抬起頭。

“我也有想改變命運的人?！毕募碌谋砬榈谝淮谓o人無力又滄桑的感覺，“不過要想改變他，似乎需要你們。所以這是場雙贏的交易?！?/p>

“需要我……怎么做?！?/p>

夏悸滿意地勾起嘴角，“加入Drew?！?/p>

“那是什么？”

“一個與地球平行的空間，你可以把它想成一個‘殺人集團’?！?/p>

“我拒絕。”穆曉沒有一絲猶豫，堅毅的語氣中透著些許憤怒，“你把生命當成了什么。適可而止吧，傷害別人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而且——”Linda也一定不希望這樣。

穆曉的拒絕在夏悸預料中，他悠閑地托著下巴，“啊~別急。雖然是殺人集團，但殺的都是無惡不赦的人渣，他們對社會的存在產生不了價值。不過當然，僅限任務內的目標?！薄爸袁F在落得不好的名聲，是因為他們?yōu)E殺任務外的無辜者，而這在他們的律法中并不被限制?！?/p>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壞人，也沒有真正的好人，而你們是個特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特別存在。

夏悸的手忽然伸上前，穆曉警惕地往后退著卻一下撞到車門，眼看對方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緊張得閉上眼，而那只手只是在她頭上揉了揉，她甚至有種溫柔的錯覺。

“你有權拒絕懲罰你認為的好人，這是獨屬于你的特權?！?/p>

穆曉拍開對方的手，眼里的警惕不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嗎？呵，我當然是夏悸啊。不過——那些人倒是給我起了個稱號?！?/p>

名為——創(chuàng)主。

（Drew界內）

“喂！這家伙無論怎么看都是Mana的人！”

“沒錯！放任這種人加入Drew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個沒有異能，甚至連寶石都不渾濁的廢物？！”

自從穆曉加入Drew后，越來越多關于她的爭議傳到一區(qū)，國王頭疼地捏著鼻根，回想創(chuàng)主留下的那段話……

『可是創(chuàng)主大人，這樣恐怕……恐怕違背異能界的定律，不具備足夠“惡”資質的人，恐怕無法正常進入Drew?！?/p>

『哼。定律是我定的，我自會有讓她進入這里的辦法?！?/p>

『明、明白?！?/p>

至今只有兩界最高首領和個別Locker見過創(chuàng)主本人，而這位至高無上的存在竟如此偏袒一個13歲的普通女孩，果然創(chuàng)主大人的心思猜不透……

『她的感情很純粹、強烈，就算清除，也會有再生的一天。等那一天來臨時，我會告訴你新的安排?！?/p>

……

“國王陛下，真的不調查一下嗎？穆曉不在這次的新人名單上，這說不定是Mana的計謀。”

“不用。”國王擺了擺手，創(chuàng)主的命令雖是秘密，但命令之外的所有都將由他自由發(fā)揮，他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如果她無法用實力證明自己，自會死于他人之手?！?/p>

在這個實力至上的Drew，弱者只能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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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的小孩……受損的視力……比Mana更殘忍的斯巴達式特訓……只有卑劣的手段才能獲勝的競技……卻總有一個人格格不入……

如今Linda親身體驗了一遍這份她從來不知道的極致痛苦，那是身體加精神的雙重折磨，讓人生不如死。就在身為這副身體的旁觀者的她都承受不了時，不屬于她的大腦里傳來堅韌的呼喚她的聲音，

『……Linda……Linda……』

奇怪？曉發(fā)現我了嗎？

『Linda……等著我?！?/p>

Linda這才反應過來，這是穆曉咬牙堅持下來的動力，她眼里一片濕潤。

『我最愛的妹妹——值得更好的未來！』

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被訓練場的沙塵模糊了視線，她一遍又一遍哭喊著姐姐的名字。

好痛……心好痛……

這就是她所不知道的，關于穆曉過去八年的記憶。

沒等Linda從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緩過來，畫面不知何時已然變成訓練所旁邊的休息室，她透過穆曉的眼睛看到對方裹著繃帶的手正小心翼翼執(zhí)筆，在泛黃的紙上停留卻遲遲沒有下筆。

『明天的洗禮儀式后，如果注定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也請允許我保留最后的人性?！?/p>

『沒有感情的人無法判斷是非，一切都將變得無所謂，既然這樣的話……在變成那樣前寫下必須遵守的規(guī)定?！?/p>

啪嗒——

淚水不受控制滴到紙上，她連忙擦了擦臉，把這張沾濕的紙撕掉。

『這份感情一定，一定，一定不會忘記?！?/p>

一、任務外的人不予清除；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讓我想起?！?/p>

二、………………

沒寫幾條，水珠再次拍打在紙上將墨跡暈染開，她再次撕掉，重新在新的紙上工整、有力的寫著。

『對不起Linda……對不起……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我一點都不想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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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要忘記那份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