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黑暗里唯一的光
外面的夕陽透過窗子淡薄灑進淋浴間,金紅金紅的。
宋亞軒躺在浴缸里反復按一個倒背如流的號碼,那是和劉耀文分開后宋亞軒最常做的事。
但他從來不會撥通,只是反復的撥反復的刪除,電話那頭的劉耀文不會知道,誰也不會知道。
本想帶著和劉耀文的合照離開,可是不行,劉耀文要好好的,所以宋亞軒將相框放到一旁,按了許久想撥通的電話。
剛離開就換了號碼,宋亞軒不知道劉耀文是否撥過他的號碼。
但現(xiàn)在他要給劉耀文打最后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不到五秒那邊就接了。
宋亞軒不會知道這一年里劉耀文撥通了很多次他的號碼,也不會知道哪怕抱著一點點希望,劉耀文也會頻繁看手機,從來都是24小時不靜音。
所以即便是陌生號碼,劉耀文也每次都會接。
于是劉耀文等到了,等到了宋亞軒的電話。
“是我,最近還好嗎?”
“高考完了吧,考的怎么樣?”
“劉耀文我快結婚了,你值得更好的別一直停留在原地?!?/p>
宋亞軒咬著自己的手臂,想讓自己發(fā)聲聽起來正常些。
他垂下眼,手臂被咬得又青又紫,真的好不堪好難看。
宋亞軒還是沒把相框帶著,掛斷電話后吃了幾粒白色藥片,而后沉進浴缸底。
大家都沒有上帝視角,劉耀文只知道五年前他是被拋棄的傻瓜。
他也不會知道宋亞軒給他打電話是出于私心的想念,想讓劉耀文放下他,想讓劉耀文往前走,想讓劉耀文好起來去治療。
狗屁理論誰都懂,可大家都不能評判幾年前自己做的決定。
起初宋亞軒回來時宋父宋母有些詫異,雖不知道兒子為什么突然辭掉熱愛的工作,可他們向來尊重宋亞軒,連提出搬出去也是。
于是他們經常去看宋亞軒,直到最后一次。
宋亞軒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末到下巴。遲遲敲許久的門沒人開,宋母在啟門那一刻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快步跑過去想從浴缸里拽出宋亞軒。
可是她做不到,兒子早就不是七八歲一提就能提起來的孩子了,于是宋母只能扯著嗓子喊。
他們不知道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兒子是什么時候開始大把大把吃藥的,也不知道宋亞軒到底經歷了什么。起初宋亞軒總會頻繁撒癔癥,有時眼睛總是紅腫著,問了宋亞軒也不會說只是輕笑搖頭說沒事。
后來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問為什么,宋亞軒也只笑著朝他們搖頭,“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
垂下眼睫又道:“對不起,爸媽?!?/p>
宋母鼻子發(fā)酸,眼淚在眼圈不住打轉,她不大能理解為什么因為一個人就能變成這樣。
但她心疼兒子。
宋母并不是傳統(tǒng)思想,在看到他們的合照后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兒子選的這條路并不好走。
然后宋亞軒發(fā)現(xiàn),他太自私了。
為了讓自己輕松留下愛他的人,未免也太不公平。
于是他想再試著去生活,看看是否還有重新?lián)肀柕挠職狻?/p>
病痛雖然折磨,但宋亞軒覺得,或許可以堅持。
所以接受治療,想慢慢拼好自己。
人太奇怪了,為了愛能做出不能言說的傻事。
宋亞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沒做傻事,只是在后來每次想到某個人時心會密密匝匝的疼。
慢慢的,他來到了鄉(xiāng)鎮(zhèn)教書,孩子們很熱情,李院長也很熱情。
再慢慢,他又遇見了劉耀文,曾經只在夢里遇見的那個人,從夢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