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長風就被推進單人病房,寧桉樂向琳姐請假,她在網(wǎng)上找到有人租房,就打電話詢問價格,在打完無數(shù)個電話后,才終于談攏一個。
她掛上電話,拿起行李箱就往外走,她只想靜靜地離開這里,因為她清醒的知道這里并非是她的家。寧華森下樓站在大門口,默默注視她離開的背影,就算想挽留還能說什么呢?他開車跟在她身后,確認她安全進入單元樓后才離開。
由于程學宏案性質(zhì)過于惡劣,對社會危害極大,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程學宏將要被帶走,看到妻子作為證人控告自己,只管發(fā)出自己最后的怒火。
“都被你毀了!我的計劃差一點就成功了!”
程夫人面露微笑,因為她惦記的財產(chǎn)終于就要手了。在劉景荇的幫助下,她繼承了程學宏13.9億的家產(chǎn),兩人喝茶。
“我想了很久,覺得安女士真的是很精明?!?/p>
安沐憶知道這不是什么夸她的話“劉總說說看?!?/p>
“知道自己要從程學宏身上能得到什么,就不擇手段接近,又能通過布一場局達到兩個目的,還能隱藏住自己,這不精明嗎?”
安沐憶穩(wěn)如泰山的喝完茶“要說布局,我覺得劉總您倒是更厲害。”
劉景荇只是表面客氣的笑“像安女士這么厲害,說不定哪天就會重新站隊。”
“是嗎?手里都有彼此的把柄,況且我怎么會把自己搭進去?!?/p>
因為顧長風昏迷不醒,顧臻集團此時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tài),股東大會緊急召開,有野心的人都在緊盯這個位置,隋銘卻顯得很淡定,經(jīng)過股東們的商量,決定由持股占比第二的人來擔任,隋銘認為那人信不過,這才起身叫停,將手上的資料依次分發(fā)下去。
“大家現(xiàn)在手里的是顧總親手給我寫的信,里面的字跡你們可以隨便比對,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jīng)交代過我,如果他出問題,就指定我代行他的位置?!闭f完將U盤遞給林秘書,隨后大屏幕亮起,播放錄音,聲音剛響起, 股東們就都認出來,這很明顯就是顧長風的聲音,內(nèi)容的大致意思就是讓隋銘接替他,有人立馬反駁。
“錄音可以偽造?!?/p>
隋銘直接將U盤扔到他面前“你可以自己回去找專業(yè)人士鑒定?!彪S后他將顧長風的親筆信發(fā)下去。
“這封信的字跡大家應(yīng)該很熟悉,顧總的字體一般人模仿不出來,簽名旁邊顧總的私人印章也可以專業(yè)鑒定,如有偽造,我隋銘愿意直接交出手中的股權(quán)。”他的語氣可以說毋庸置疑,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咬牙切齒選擇同意,最后全票通過。
隋銘坐在顧長風的位置上,看到電腦上的便利貼。
“真是的,便利貼怎么能貼在這。”他打開電腦想要扔掉它,卻發(fā)現(xiàn)有密碼鎖,他看著折疊成一小塊的便利貼,是密碼嗎?打開后才發(fā)現(xiàn)真的是一串密碼,便利貼應(yīng)該是最近幾天才粘上去的,隋銘瞳孔微顫。
“顧長風,明知有問題卻還往里跳,為什么?”
“顧臻集團代行總裁是隋銘?!?/p>
“隋銘?”劉景荇聽到這個人名有些差異,他微挑眉毛,隨后笑起來。
“總有機會接觸他?!?/p>
寧桉樂收拾完房間里,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屋子,她覺得那人真好,這么干凈的屋子都拿來出租,寧桉樂看向窗外,風景雖然不如寧家,但這個價格也算不錯。她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看到顧臻集團代行總裁被選出,她想起之前新聞提到顧長風現(xiàn)在在世河醫(yī)院,寧桉樂不知不覺打車到世河醫(yī)院大門口,她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將會面對什么。
大廳里來就診的人很多,她肯定不能直接問護士顧長風在哪個病房,這屬于個人隱私,寧桉樂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心里不知道該怎么辦?
何浚宇乘電梯到達一樓,剛想出大門,就看到在人流中站著不動的背影,與腦海中寧桉樂的身影高度重合,這女人怎么會來?
他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寧桉樂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他,何浚宇裝作沒看見,要往外走,寧桉樂快速追上去。
“等等何少,你先別走啊,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想看見我!”何浚宇的腳步這才停下來,轉(zhuǎn)身盯著寧桉樂的雙眼,他深知顧長風的用意,那我就幫你一次。
“知道就好,你不是很清醒嗎?不是你自己選擇的離開嗎?那就走啊?走的遠遠的,回來干什么?”
寧桉樂知道何浚宇怨她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想看長風一眼,看完我就走。”
何浚宇本來心就軟,再看到她急切的樣子,內(nèi)心一頓掙扎。
“好,寧小姐,就帶你去看一眼?!?/p>
他們走進房間,寧桉樂看到要靠機器維持生命體征的顧長風,這比她想象的情況還要糟糕。
“怎么會這樣?”
何浚宇站在一旁開口“醫(yī)生說,如果阿顧在一個半月內(nèi)不能醒來,就默認為植物人,并且在這些天里,他也很有可能會失去生命體征?!?/p>
寧桉樂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在自己難過時陪在左右,在自己開心時一起開心的顧長風,因為哭得次數(shù)太多,她的眼睛紅腫起來,寧桉樂感覺這幾天就是接連不斷的打擊,她想哭但眼睛酸澀,悲傷到控制不好說話音量的地步。
“何少,我能進去看看嗎?”
何浚宇想拒絕,但聽她的語調(diào)不穩(wěn),應(yīng)該是真得難過,阿顧,你別怪我。
“可以,但是要消毒才行?!?/p>
隨后寧桉樂穿戴整齊,做好消毒才進入病房內(nèi),她坐在床邊,看他全身上下只露出的眉毛和眼睛,眼睛緊閉,她這次想主動牽起他的手卻不能。
“顧長風,交換玩偶的那天晚上,你應(yīng)該什么都預(yù)料到了吧,預(yù)料到寧華森接下來的動作,預(yù)料到我會選擇離開,要離開的當天你也知道我會猶豫,但為了不讓我卷進你的風波中,就使勁逼我出來,你怎么那么能忍啊?”
寧桉樂臉都憋紅了,眼睛里有很多紅血絲,顧長風就這么安靜的躺著,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何浚宇背對他們,默默忍著眼淚,寧桉樂語氣開始激動。
“我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傻,連感動和愛都分不清楚,還需要相信他人來確定自己的感情?!?/p>
整個房間只有寧桉樂一個人在訴說情感。
“我再也不說你大嘴猴了,你快起來和我說話,不要我剛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你,你就要狠心放下我!”
何浚宇聽到她越來越激動,轉(zhuǎn)過身控制住她的雙臂。
“寧小姐,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們先離開這里。”
寧桉樂泣不成聲,何浚宇眼角帶淚的扶起她,阿顧,你真的忍心嗎?寧桉樂并不想離開,何浚宇看穿她的想法。
“寧小姐,你走吧,別回來了?!彼麩o可奈何的語氣不停刺痛著寧桉樂.....
“何少,今天還是要謝謝你愿意讓我進去看他?!焙慰S盥牭眯睦飫尤?,臉側(cè)向一邊假裝冷漠沒說話。
傍晚,她走在路上看向遠方,回想最近發(fā)生的事,不斷沖擊她過往對人事物的認知。
“長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毖蹨I只在一瞬涌出,周圍人投來各種目光,有同情有詫異....可她只是陷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她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打車,坐在車中,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隱約看到玻璃上顧長風的身影,只一閃而過,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空空如也。
“小姐,到了”她回過神來付完錢下車。
走進寧家,見四處無人便走到雜物室,打開門卻比想象中更干凈,她不停翻找起來,輕聲說著“在哪呢?”就在她找的投入時,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桉樂”
她極盡全力使自己看起來疏離“嗯...”
寧華森苦笑著,微微點點頭,一直小聲重復(fù)“我知道了...”
寧華森離開后,她身后握緊的手才放松下來,她只是愣了一會兒,便尋找起來。
此時,寧華森看著眼前的玩偶,心中升起一絲悲涼“我果真還是輸了...”眼神深不見底,漸漸升起白霧。
她瘋狂的尋找,眼淚也隨之滑落,最后她知道希望渺茫才停手,她站起身,用那微微發(fā)灰的手抹去眼淚,慢慢走出房間,沉重關(guān)上房門。
剛要推門而出“桉樂?!?/p>
她只是背對著寧華森,他看她不愿意轉(zhuǎn)身的背影,聲音低下來。
“以后還會回來嗎?”
寧桉樂努力使自己顯得冷漠“...不會”
寧華森苦澀一笑,將玩偶放在桌子上。
“你要找的東西,我放在桌子上了...”說完便轉(zhuǎn)身上樓,腳步沉重但沒有停留。
寧桉樂心中一驚,轉(zhuǎn)過身去,空曠的樓梯,她心中雖有不舍,但還是小心抱起玩偶,離開了...
寧華森眼中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無力的躺在床上,自嘲笑道“自作聰明....”
劉家書房,他將用紙包住的一沓錢放在桌子上。
“一定要盯緊寧華森,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寧華森靠近世河醫(yī)院和這三個人,就要告訴我?!甭曇魶]有多余的情感。
男人收下錢“這么多,劉總果然大氣,我最近查到他本該昨天就飛往B國,但他往后推了兩個月,醫(yī)院院長我也查到了是崔偉?!?/p>
“電話..”
男人立刻反應(yīng)過來“xxxxxxxxxxx”
“嗯..”男人離開后,他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請問您是?”手機那頭傳來蒼老的聲音。
“聽說你們醫(yī)院有個叫寧華森的醫(yī)生推遲上班時間?”
對面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劉笑了笑“都是聰明人,何必裝糊涂。”對面將電話掛斷,他笑著將手機放在桌上。
此時秘書敲門進入,將U盤放在桌上。
“這是病房的監(jiān)控錄像。”
他抬頭看見秘書微微帶血的手指,眉頭微皺,語氣柔和。
“怎么弄的?”
秘書一驚看向手指“可能不小心劃的。”
“哎呀,只是不小心劃破手指而已?!鼻锘钡穆曇魩в腥鰦伞?/p>
“下次小心點”他細致的處理著傷口,她神色溫柔低垂著眼看他。
“那我倒想天天受傷?!?/p>
“你說什么傻話呢,你受傷我心疼?!?/p>
她臉上笑容一僵“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
他沒在意的拍她的手背“阿槐,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呢?你不會消失的。”
她的笑顏中卻透露著隱蔽的悲傷“嗯,不會消失...”
秘書見他沒反應(yīng)“劉總,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他站起來,將椅子推出來“坐吧。”
秘書猶豫的坐下,他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醫(yī)藥箱,蹲在秘書面前。
“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p>
他細致的處理著傷口,好像眼前人真的是秋槐....
秘書離開后,他走到大廳,走到廚房,走到....他和她的回憶都呈現(xiàn)在眼前,他笑著,眼淚卻真實的流。
“阿槐說過不會消失,顧長風說他不會再管我,阿何說我們是朋友,結(jié)果顧長風無情,阿何....也變了,我之前不敢相信感情是那么容易就會改變,現(xiàn)在看來它卻是最善變?!?/p>
他關(guān)上房門,明知有燈卻不開,周圍一片漆黑顯得空曠,而這些都在反射他的內(nèi)心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