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與羞恥都在心口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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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就是裴憫的親生兒子。

13年前走丟之后，年僅8歲的丁程鑫被黎城一戶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的富貴人家收養(yǎng)，后來為了躲避戰(zhàn)火，離開了黎城

丁程鑫這幾年間也曾回來找過我們幾次，可裴憫已經(jīng)搬家，后來跟了朱祁山，又隱名改姓

丁程鑫直到最近，母親才終于托人探聽到了我的下落，我們重新聯(lián)系上了

丁程鑫我非常興奮，這些年真的很想很想你…們。

丁程鑫結(jié)束他的敘述，目光炯炯地望著我的面龐

丁程鑫真的好久不見了，阿予

裴淺予嗯

我被他盯得有些許不自在，這么久沒見面了，這個“哥哥”于我而言，和大街上的陌生人沒什么區(qū)別

想了想，我決定找點理由，起身離開這個尷尬又漆黑的空間

我往廚房走去，廚房里的燈是還能點亮的

裴淺予你吃飯了嗎？

裴淺予我正好也要煮面，可以捎帶給你煮一份。

丁程鑫似乎剛想拒絕，但聽到我這么說，他忽然咧開嘴笑笑，然后饒有興致地點點頭

沒想到，這人笑起來還挺帥的。

丁程鑫笑起來是那種很陽光明媚、肆意的帥氣，笑意會從眼睛里偷偷跑出來

不像朱志鑫，他雖然也是長相妖冶出眾的美男子，但朱志鑫的帥是陰暗的，陰冷又邪肆，被他盯著笑，沁涼的寒意能從脊背沁入骨髓。

我打開冰箱，里面只剩下一個雞蛋，于是準(zhǔn)備簡單做一份西紅柿雞蛋面。

我在口腹之欲上沒有多少追求，也沒有那個公主命，平時能填飽肚子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裴淺予哦，還有，媽昨天跟我說了你要回來的事。

裴淺予家里只有兩個臥室，我把我的房間收拾出來了，你先將就一晚

裴淺予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我會盡快搬出去。

裴憫昨天晚上跟我說“商量”一件事，但其實弦外之意非常明確，她需要我搬出去了。

她的親兒子回家，我們家里現(xiàn)在又只有兩個臥室，我這個“外人”也已經(jīng)成年，裴憫仁至義盡，沒有義務(wù)再繼續(xù)留我在家里。

我很知趣，沒有說什么不滿，當(dāng)即就答應(yīng)了下來。

裴憫?zhàn)B了我十幾年。照她自己的話來說，把我送到朱志鑫的床上，是唯一能保護(hù)我不被百魅樓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吃干抹凈的辦法。

她身不由己，我也別無選擇

朱志鑫不喜歡自己的“物品”被他人觸碰，他的女人也一樣。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年我的日子過得確實也還算安穩(wěn)

丁程鑫搬…搬出去？ 為什么？

聽了我這話之后，丁程鑫臉上的笑意卻斂去了，眼底的笑容也被疑惑所取代

他連說話都開始變得磕磕絆絆

而我在煮滾的開水里把面條放進(jìn)去，聲音不咸不淡，十分平靜

裴淺予家里就兩個房間，你和母親剛剛團(tuán)聚，自然是不能讓你搬出去的

裴淺予我會找地方住

#丁程鑫不用了，你不用搬走

聽見這話，我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眼神古怪地看了丁程鑫一眼，不明白他突然在執(zhí)拗些什么

#丁程鑫其實我這次回到黎城，也是有其他去處的。

#丁程鑫黎城宋家你聽過吧？宋家人是我養(yǎng)父的世交，這次他們也讓我到宋家去，教宋家那位掌上明珠宋慕顏小姐彈鋼琴

裴淺予噢

彈鋼琴啊。這是我想都不曾想過的高雅項目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總是愛躲在角落里，看百魅樓里那些漂亮嬌媚的樂伎們坐在臺上，彈奏一曲又一曲旋律優(yōu)美的鋼琴曲。

有一次被琳姐發(fā)現(xiàn)了正偷看的我，于是她半笑著問道，想不想學(xué)

我搖頭拒絕了，因為母親告訴過我，一旦學(xué)會了百魅樓的樂器，就要和她們一樣，用這些手藝去取悅男人。

明明是那樣風(fēng)雅的曲目，被偏偏被附上了這樣一個名頭，真讓人寒心

自此，我便失了對鋼琴所有的興趣。

千金小姐們學(xué)鋼琴是雅趣，是附庸風(fēng)雅

而我這樣的人若是學(xué)了彈鋼琴，也只會被迫變作一種“謀生”的手段罷了。

丁程鑫自然是不知道我心中所想，我沉默著沒有開口，直到他喊了一聲“小心！”，隨后反應(yīng)很快地?fù)踉诹宋颐媲啊?/p>

我才意識到鍋里的面條煮開了，險些淹出來，這才趕緊把火調(diào)到最小

說起來，剛剛丁程鑫提到過的黎城宋家，我是知道的。

呵……那家人里，也藏著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敗類。

都能給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教鋼琴……看來丁程鑫這些年，日子該是過得挺好。

我們面對面坐在廚房里吃面，我把西紅柿和雞蛋全都給了丁程鑫，端著碗清湯面準(zhǔn)備開始吃

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除了那個我不愿意再回想的骯臟污物之外

我餓得都有些發(fā)虛，也顧不得吃相如何，一口又一口吃得挺歡

這些年的生活讓我深諳出了一個道理——除了吃進(jìn)自己肚里的，以及揣進(jìn)自己口袋里的，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也都可以視作浮云。

就比如，朱志鑫有時候在床上饜足之后心情會比較好，他心情一好就喜歡豪擲千金，賞底下人各種東西

這些年他沒少送我項鏈?zhǔn)宙湴雀鞣N高奢品，大部分都被我變賣成銀兩，存進(jìn)了銀行里

看著自己的存款一天天地增多，我的安全感也在與日俱增

丁程鑫那，你呢？

裴淺予什么我呢？

我往嘴里吸溜著面條，一時間沒太反應(yīng)過來丁程鑫的意思

丁程鑫工作。我聽母親說你前兩年就出去工作了，都還適應(yīng)嗎？

拿著面碗的手一顫，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工作……

裴淺予挺適應(yīng)的吧，比較自由，忙的時候很忙，不忙的時候就可以干自己的事了。

裴淺予習(xí)慣了就好

我聳聳肩，如實開口

我沒撒謊啊，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我記得之前朱志鑫有個小情人，罵過我是不要臉的妓女。

我是這樣反駁她的——

“其實這世上每個人都是妓女。”

“只不過是出賣的身體部位不一樣罷了”

丁程鑫那聽你這么說，你的工作還算自由度挺高的了？

裴淺予算是吧

丁程鑫那還挺好

丁程鑫松了口氣，眉眼重新染上笑意

丁程鑫我原本剛聽說的時候，還小小地埋怨了一下母親來著

丁程鑫怪怨她不該讓你這么小，就接觸社會，出去工作

我的心臟狠狠一顫

幾秒后，又恢復(fù)了正常的跳動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