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安可即將回溯時光,去往自己真正歸屬的時間線時,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
“圣者,借一步說話。”
“哦?”
在這近乎凝固的時光隧道中,他的視線微微游移,看向幻想鄉(xiāng)方向、人間之里的寺子屋。
上白澤慧音一身教書先生的打扮,此時正一心二用,一邊給學生們上課,一邊幻化了一道分身——能夠操縱歷史程度的她,很輕易地嵌入到了異常的時序中,并顯化在他身旁。
“圣者,別來無恙。”
“原來是慧音小姐,好久不見。”
兩人站在時空的夾縫,除卻天道以外,此地再無其他人知曉他們的對話。
“多謝圣者出手相助,我已經(jīng)找到自己的族人,此刻他們就隱居在人間之里與常人為伴?!?/p>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安可的目光穿透遙遠距離,看到了那些氣運一體的人,稍微數(shù)了數(shù),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一共30人,男女比例相等,現(xiàn)在正衣著樸素地在田間勞作。
“有你們在,幻想鄉(xiāng)也變得更加安穩(wěn)了。”
“圣者謬贊?!鄙习诐苫垡粑孀煨Φ溃骸坝心诘牡胤?,妖怪們哪敢造次。”
安可點了點頭,說道:“找我有什么事?”
“嗯。除了特地向您道謝以外,還有一件事需要您『幫忙』。”上白澤慧音從隨身荷包里快速摸出一根墨玉色的角,解釋道:“您改變了白澤一族的命運,也拯救了我們的未來,這根墨角是我族的圣物,我和我的同胞懇求您收下它。”
“這......”
安可一眼望去,便看到上面盤旋著濃厚的氣息,沒想到白澤一族不足四十人,竟有堪比整個幻想鄉(xiāng)的氣運之力,可想而知他們在過去究竟幫助了多少生靈渡過難關、謀劃了多少利益。
“萬勿心懷負擔,我們也只是單純尋求您的庇護……一直以來,白澤一族都深諳懷璧其罪與因果循環(huán)的道理。我們幫助的人越多,那些蠻不講理的惡神、邪仙們也就越加覬覦我等福澤,偏生一意孤行地發(fā)動殺劫,致使我等有苦難言!”
“的確。如果福澤不能轉化成實力,那么到最后也只會平白丟失,好運也將變成厄運?!?/p>
他幾乎沒有考慮什么,便答應了此事。
“既受此機緣,神靈亦當降下祝?!习诐苫垡?,你是否愿意成為吾之眷者?”
“圣......神主在上,請受慧音一拜!”
說罷,上白澤慧音恢復到了較為原始的獸形樣貌,繼而緩緩蹲起并低下頭,以示臣服。
“如此,你便是時空之神的眷屬了?!?/p>
他并非以安天祈命或武神的位格敕令,而是以時空之神的身份下達神諭,此諭令刻印在雙方的命格之上,比天道誓言還要嚴厲和有效。
若你擁有雄厚氣運,即使犯下滔天之罪,天道無情且按部就班,亦會立刻原諒你。但他不一樣,一旦懷有異心,動念間就能致對方于死地。
上白澤慧音畢竟是大妖,因此他也不想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只是簡單地加封了一下,然后就遞給她一道由時空神力幻化而成的劍丸。
“這是每一位神眷者都會擁有的身份證明,以往都是我?guī)偷茏觽兲崆斑x好與之屬性相符的天賦神術,但念在你本身妖力強大,智慧具足,便自行選擇適合自己本源的力量吧——無論你想要什么類型的能力,時空神力都能模仿?!?/p>
“真的嗎?”
上白澤慧音又變回了人形,臉上倍感驚喜。
她太羨慕神主穿梭時空的偉力了,哪怕偶爾在隱蔽的角落用妖力進行窺視,也能遠遠感受到整個場域所錨定并外溢的強大氣息。
“你本就可以創(chuàng)造歷史,哪怕只能存在一時三刻,但總歸也是真實不虛的。我猜,你肯定想要我?guī)兔⑵溲a完,對嗎?”
“沒錯!就像您一樣,我不僅會創(chuàng)造虛假的歷史,還想親自體驗真實不虛的未來。如果這把神劍可以獨自辦到的話,慧音感激不盡!”
聽到這番話,安可一挑眉頭道:“并非隨便哪個人都有穿梭時空的資格,如果物理規(guī)則不變動、不允許的話,那就需要消耗不菲的氣運?!?/p>
“神主,請將那種力量賜予我吧!”
上白澤慧音回答得同樣鏗鏘:“比起只能當成擺設的種族圣物,您的力量較之更為優(yōu)越?!?/p>
安可當然知道自己在利益交換上吃了虧,然而他的目光卻更加長遠。
關于白澤的圣物,對方尚未成神卻是真的用不到,但他不一樣,一個種族的氣運標志物能帶給他更多的回報。譬如信仰,譬如人口資源,譬如從中看見的更多關于白澤的歷史真相等等。
“不后悔?”
“不后悔!您是真正的在世圣人,我和我的同胞早就看清了這一點?!?/p>
“也罷,我便將穿梭未來的力量賜予你。但你必須始終牢記,那不是毫無代價的,身為看客時還勉強在祂的容忍范圍,一旦擅自改動歷史,屆時將遭受天雷地火的炙烤,嚴重者還會被驅逐出這個世界——你不會想見到那一幕的?!?/p>
隨著話語落下,上白澤慧音手中朦朦朧朧的時空之劍變換了顏色——它白得純凈無暇,白得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像是一柄由美玉制成的劍。
“過去,你總是創(chuàng)造虛假的未來之歷史,現(xiàn)在你可以俯視它了?!卑部缮袂閲烂C道:“今后的你將辦成諸多奇跡之事,但有一點必須謹記,遭遇不同時間線的自己時,一定要避免悖論?!?/p>
“是的,慧音見過您多次發(fā)動時空之力時的虛假幻象,已然知曉相關的危害性。”
“很好,那我就先離開了。”
“恭送我主!”
上白澤慧音的神色顯得無比虔誠。
看著安可離開,她不禁感慨萬千。
神主近乎送了一件神器給她,如果神劍用的好,將有可能做到遁世無憂,甚至是逆天改命。
......
1621年,三月春,地點神劍宗。
幾乎是當初安可離開的下一秒,他就已經(jīng)完成了這一切,并回到了現(xiàn)在。
“終于回來了?!?/p>
黑瞳等人并不清楚那個時序暫停的空間中所發(fā)生的故事,她們只覺得一眨眼,景象就隨之發(fā)生了改變,而且還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雖然只在那邊經(jīng)歷了小半天時間,但卻總感覺過去了很久一樣。”安娜有些頭暈。
“唔,信息沖程很龐大呢,擅自把這些資料交給真身的話,一定會將她撐爆的吧?一定會吧!需得好好捋捋?!卑材莸姆稚碜屑殭z查著。
“最好分段儲存,時空的邏輯太詭異了,我到現(xiàn)在都沒搞清楚?!卑材冉ㄗh道。
“哈啊……你們慢慢聊吧,我突然好困?!?/p>
黑瞳的靈能分身揉了揉眼睛,隨后突然消失不見。
“我也是?!背嗤珦u了搖頭,自覺腦袋異?;璩?,渾身都使不上勁。
“后遺癥太明顯了,但為什么夫君跟沒事人一樣?”安娜對此感到不解。
“誰知道爹地用了什么魔法?”
“不用猜了,頭暈才是正常的。這個時空的天道正在掃描你們身上的時序,而我之所以不受影響,是因為已經(jīng)習慣了,并且還是發(fā)起者。”
“發(fā)起者要鎮(zhèn)壓自身的時空錨點,可謂時刻承受著來自天道的惡意,如果意志不夠強大,根本就堅持不到事情辦成的那天?!?/p>
“行吧,爹地最厲害了?!卑材菀彩且徊饺文X地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親愛的,我先去休息了?!?/p>
“老哥,你別太累著。”
“嗯嗯,都去歇著吧,我等你們恢復?!?/p>
待她們走后,安可拿出了白澤一族的圣物。
憑借其中的特殊感應,他似乎看到了埋藏在某處、整體完全封印著的隱藏相位空間。
那種由內而外布置陣法結界的順序,他簡直太熟悉了,那不就是自己慣用的伎倆嗎?
“看樣子,身處遙遠過去的『自己』真的從天道眼皮子底下救了他們,而且還是毫無代價的那種??上业哪抗鈺簳r沒法穿透毀滅紀元的大裂谷,否則就能看到更多細節(jié)了。”
面前的墨角散發(fā)出晦暗的氤氳之光,單是拿在手里,他都能隱約看到其中描繪的遠古畫面。
“又是一件異寶?!卑部勺屑毝嗽斄艘粫海鞍诐梢蛔迳瞄L鉆營智慧,也許我該把它放在『文化傳承神殿』里,以此供后人瞻仰?!?/p>
文化傳承神殿位于藍星九州之地、日月上朝的中部地區(qū)。基于某種私心,他把掌控神職人員職位調動的神殿部署在了那里。
該神殿不僅掌管信徒的晉升與考核,還代表了文化智慧與道德發(fā)源,還有全面的神術傳承。
基本上,他所有的信徒,不管是武神信徒、安天祈命的信徒,亦或時空神主的信徒,都可來此學習神術并交流各自的知識。比起神圣而莊嚴的氛圍,那里其實更像一座開放的學院。
在安可平日與信徒的交流中,他從來都是以淳淳善誘的長者形象在啟迪著那些祈愿者。
人們都說他好為人師,大愛世人。
安可認為他們評價得不錯,自己就是那樣的人。
他更習慣于同人們共同進步,而不是獨自一人高高在上,那既不符合他的性格,也代表不了他的人設。總之,他更喜歡人們稱呼他為老師,而不是偉大的神明。
畢竟憧憬是距離了解最遙遠的感情。
就算要收集信仰,也未必需要神靈如威如獄的壓迫才能得到,平等交流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雖然那樣得來的信仰不夠多且不夠純粹,但他不在乎。既已成為真神,便無需斤斤計較。
“未來的人才體系太多太復雜了,我需要一位圣靈幫忙管理……感覺秦璐璐就很不錯?!?/p>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可找到了自家的大徒弟,而她現(xiàn)在也和其他人一樣,非常好奇精靈誕生的過程,于是跟風似地跑到了天星的精靈大洲。但誰讓她是國師的弟子,并且還擔任著兩個文明之間的大使呢?
在多重因素的考慮下,哪怕帝國政府明令禁止外人進入那里,她也得以被額外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