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中一片寂靜,一小屋內(nèi),燭火搖曳著,隱隱傳來人語。
屋內(nèi),一名頭帶藍(lán)巾的蒼老男人正坐在床沿邊,一下一下地抽著旱煙。
阿父小陽。。。
季向陽阿爸!
季向陽你就和我一起走吧,我們會有更好的生活的。
阿父你個小鬼頭,老子和你講話你就是不聽。
阿父你才考上大學(xué),拿啥養(yǎng)活我?
季向陽我……
阿父孩子。
躍動地燭火映著少年的臉龐,是一個白白凈凈的后生,眼中透著堅毅。
老人看了這少年一會,忽然嘆了一口氣。
摸了摸他的頭說
阿父孩子,我想留下來,陪你阿媽。
少年一下子愣住了,嘴唇蠕動著,終究沒說什么。
季向陽我明天走,大后天去學(xué)校報道。
阿父好。好好的學(xué)。
季向陽嗯……
一時間,小木屋陷入了沉默。
老人靜靜地抽了一會兒旱煙,待煙葉燃盡,他把煙往桌上磕了磕。
阿父天不早了,歇著吧。
“呼”地一下,蠟燭被吹滅,小屋里唯一的光源消逝,老舊的小木屋被大山席卷著黑夜吞噬。
夜里,季向陽翻來覆去,回憶著與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
小時候,他就不記得阿媽,陪伴他長大的,是阿爸,還有一座樓,他聽山下的伙伴說過,這是一座鎖妖塔,他們都被大人勒令不準(zhǔn)靠近,但季向陽不怕,因為每當(dāng)他問阿爸,阿媽在哪里的時候,阿爸總會望著塔發(fā)呆。
小小的他總會想,或許這座塔是阿媽化的。
夜里,季向陽摸了摸手上的鏈子,心中不由地難過起來——據(jù)父親說,這是母親留給他的,讓他給未來的媳婦。鏈子或許是銀的,沒有其他裝飾,很奇怪,除了他自己拿下來過,這鏈子整整十年,一次也沒掉過,他分明記得這鏈子很大的。
第二天早上。
太陽剛出來,他便踏上了去鎖妖塔的路,他一直稱這塔為“阿樓”。
阿父你去哪里?
季向陽去和阿樓告別。
季向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了。。。
老人愣了愣,沒說什么。
就在季向陽走出柵欄的一瞬,他隱隱聽到了一聲低喃:“孽緣啊~”。
他狐疑地偏了偏頭,只聽見風(fēng)聲。
季向陽聽錯了吧。
季向陽想著。
日頭已經(jīng)照著山這面了,山黑得發(fā)亮,季向陽的身影穿過“山門”,隱入山的陰坡。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望著年輕的身影漸漸隱入黑暗,嘴唇蠕動著,眼里滿是擔(dān)憂,也隱了一絲希望。
這邊,季向陽已到了鎖妖塔,望著高高的樓,他輕柔地說著:
季向陽老朋友,我要走了,沒法給你再上供了,保重啊。
季向陽就這么靜靜地望著樓,朱紅的棟也靜靜地矗立著,直到太陽升到天空,朱紅的,斑駁的,青黑的樓表層流動著細(xì)細(xì)的光,季向陽才緩緩回家。
小木屋
阿父好嘞!收拾好嘞!
季向陽拖著沉沉的行囊,頂著日頭,他看見阿爸眼中細(xì)細(xì)的光,緩緩地走下山。
離別的話已經(jīng)說盡,孩子,終究要離家遠(yuǎn)行。
季向陽默默摩挲著手上那條素鏈,淚珠開始大顆大顆滾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即使年歲再大,他也只是一個離家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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