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賠禮……”
應龍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里面綿軟溫吞的回復。
“但是我沒有家了。”應龍乖乖的說。
“你可以把身上的鱗片剝下來,給著自己做一個殼?!彼髅魇沁@么說著的,有些輕的語氣又綴滿了不安。
家門口悄然的打開了一道縫隙,那一雙眼睛就在這里探看著。
“我剝下了鱗片會遍體鱗傷,會疼,會在外面打滾,滾來滾去,吵得你不得安寧,說不定尾巴掃過來就又會壓扁你的殼……”
應龍故意說得很恐怖,帶著幾分恐嚇。
你聽這哄孩子的能夠讓蝸牛相信嗎?
云月兒的眼睛靜靜的在這里看著他,帶著幾分無語。
被識穿了想法的應龍只是微微一笑,就站在門口這里等著。
他還以為小蝸牛不會打開殼了,那道縫隙卻越來越大,門打開了一半,她別別扭扭的說,“那你只能待一段時間?!?/p>
如果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突然而來的她的應答,是會讓他感覺到驚喜。
小蝸牛的殼里有著一個玄妙的世界,就像是一幢小房子一樣,滿是女兒家的香氣。
這香氣讓應龍有些不自在。
本來應該透光的蝸牛殼子卻因為多了他緋紅的蛋殼修補,陡然投落在地上緋紅的光,映在她白皙無暇的肌膚上,光影稍一掠過,應龍的腳步慢了下來。
那一瞬間他似乎也變成了慢吞吞的,他拖著他的龍尾巴,漆黑的龍尾輕輕的掃在地上,粗糲的鱗片上滿是千年萬年前落下的傷痕,有些斑駁可怖。
她帶著些柔潤燦爛的眼睛看過來,那一瞬間縱橫四海八荒,敵手少見的應龍罕見的露出了一些羞赧。
他藏了藏自己的尾巴,有一種從未有過的……
相形見絀的感覺。
云月兒有些訝異。
她看到的是一個人身龍尾的東西。
他太高了,只是站在這里,身上的鋒銳氣勢就有點讓人難以喘過氣來,赤裸著胸膛,胸膛上有些看不清楚的刺身一樣的圖文,蔓延在心口。
墨一樣的長發(fā)披在身后,飽滿的額頭上也有著如出一轍的神秘紋飾。
斑駁的白玉蝸牛殼子是房子的外殼,補上的那些緋紅的蛋殼耀過她的眼睛,也同樣耀著他的臉。
他本該有不可一世的狂傲,在敲門的時候又幻化做彬彬有禮的溫和。
哪怕進入了房子里,也有些罕見的局促,和小心翼翼的不安。
云月兒的目光一剎那掠過他的眼眸,記憶力有一張被白霧覆蓋的面容,但是眼睛很熟悉,像是白霧一樣也漸漸消散了。
然后是他寬厚的胸膛,還有胸膛上神秘野性的圖騰。
圖騰的尾部從心口順延下來,漸漸的蔓延到了分明的腹部肌肉,微微脈動,屋子里屬于她的氣息多了一分外來的凜冽,那是冰天雪地里呼嘯的狂風。
多出了肆意和瘋狂。
云月兒忽然間覺得警幻寫的劇本有了一些意思。
不過她的腦子是這么想,身體依舊冰冷如初,毫無觸動。
她有些出神,空茫茫的眼神也不知道落到了哪一處,應龍卻注意到她的目光還在看他胸前丑陋的圖案。
“是不是有點丑……”
他微微垂落了眼睛,身上的氣勢也有些喪落下去。
可又知道這只小蝸牛總是慢吞吞的,便也像是等待著最終宣判那樣等待著她一刀斃命的話。
“不丑?!?/p>
她的話語慢吞吞的,卻讓他起死回生一樣。
他抬眸看過去,她已經(jīng)收回了目光,又是看著他的龍尾巴。
那龍尾巴只是被她的目光一觸,就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是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一般,誘著她的目光跟隨。
尾巴向右,她的目光也慢慢吞吞的跟向了右邊,尾巴向左,她的目光就慢慢吞吞的跟向了左邊。
她迷蒙的眼神微微眨動,于是應龍便如獲至寶一樣,覺得她喜歡自己的尾巴,甩得越發(fā)的歡快,活像他變成了一尾魚,在一池子水里搖來甩去,搖晃著上面的荷花,喚來別人的目光。
只是這樣子的話,會摔跤。
他也的確表現(xiàn)得像是一個虛弱的凡人那樣,摔在了地上,好久都起不來,只是坐在地上,巴巴的看著她。
她思考了一下,才決定過去把他扶起來。
可是他又是這么大只一個,只是扶起來一些,就感覺觸碰到了他身上的肌肉,滿是韌性,若即若離,帶著熾熱,好像也聽到了他的心跳轟鳴著一樣。
“你有衣服嗎?”云月兒徑直看著他。
應龍有些疑惑,等了很久才聽她說,“你的心跳聲太大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