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的確就是用心不良,總是想要來這里。
即便是不來,也每日托人來送東西。
府上的舊人都記得他。
但這段時間,云月兒還是走到了宇文毓那里,宇文毓正咳嗽著,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也漸漸定在那里,就這樣看著她。
然后又很快低下了頭,要走。
“最后幾面也是不打算見了嗎?”云月兒看他又要離開的身影,便是罵道,“膽小鬼!”
他的腳步也停在那里,再沒有勇氣往前踏出一步似的,有些自嘲的說著,“丑,不好看,你喜歡好看的?!?/p>
“你有什么丑樣子我沒見過的?”云月兒快走了幾步,酸著鼻尖一股腦的說著,“那我有什么丑樣子你沒見過的?”
她站在他的背后,發(fā)現(xiàn)他瘦得太厲害了,也太佝僂了,便是伸出指尖來重重的戳著他的背,一下又接著一下。
他慢慢的轉(zhuǎn)身,一點一點的給云月兒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
臉蒼白得像是鬼一樣,眼窩深深的,蒼白的嘴唇因為渴血的緣故,染著一點殷紅,臉頰已經(jīng)完全凹陷了下去,的確是有些恐怖了。
他轉(zhuǎn)著眼睛,有些不安的看著她。
其實他們都在相互看著對方。
宇文毓深深的說,“月月也瘦了?!?/p>
“能不瘦嗎?愁的……”云月兒眼眶還是越來越酸,然后看了一下天空,又笑道,“你還能走路,不錯了?!?/p>
“為了你,撐還是要撐著的?!庇钗呢褂终f,“我是不是太丑了?”
“美男見得多了,先美后丑的第一次見。”云月兒輕笑了一聲,其實心頭悶著,只是極力的裝作自己輕快。
其實宇文毓原本也不是美男,就是平頭正臉的,看起來像是個老好人,但一雙眼睛很是真誠,即便是變成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眼睛也始終真誠。
她開的玩笑讓他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嘴甜?!?/p>
只是笑著笑著又咳嗽了起來,只是隨身的手帕上已經(jīng)都是血了,他用手遮擋著,那血也有些紅得刺目了。
云月兒趕緊上去輕撫他的后背,然后用手帕擦拭他的手。
“以前都是我這么夸你,現(xiàn)在到你夸我了。”云月兒擦拭著他手上的血,但感覺有些怎么都擦拭不掉,還有一些直接就在他的手上成了印子。
“忽然間感覺夸得還少了,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jī)會夸了……”宇文毓又是低聲說。
“會有的。”云月兒篤定的說。
從那天開始,帝后又和好如初,之前云月兒只是看折子,現(xiàn)在她也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間點,可以正式插手政事的時間點。
而隨著宇文毓的身體虛弱,京城當(dāng)中也漸漸開始暗流涌動起來。
獨孤般若和獨孤伽羅、獨孤信開始穩(wěn)定軍中,楊堅亦是如此,宇文護(hù)則是穩(wěn)在朝堂之上,啞奴有預(yù)感她要做大事,也找準(zhǔn)時機(jī)從副郎將一躍成為郎將。
在云月兒的默許下,甚至迅速得到了另外兩府兵的控制權(quán),巡視京中還有皇宮當(dāng)中。
而皇后的權(quán)威在日益加重,但沒有太多的人敢說不滿。
如果有人說,那么此人是個有才之人,云月兒會放過他,并且收服他,如果不是,那么就呵呵了。
該立威的時候,她也不會放過送上來的雞。
現(xiàn)在總覽政事的是云月兒,宇文毓現(xiàn)在窩在一邊的榻上咳嗽,抬頭就能看見坐在龍椅之上的自己的老婆正在認(rèn)真的批改奏折。
月月的側(cè)臉真好看,他有些出神。
云月兒可以模仿他的字跡,但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現(xiàn)在是皇后批改奏折這件事情,漸漸的云月兒現(xiàn)在也演都不演了。
就是看了不少,有點累了,她休息了一會,偏頭過去,就看見他在看她,在這里笑得春心蕩漾的。
“我臉上長花了?”云月兒覷了他一眼。
“長了,長了我的心花?!庇钗呢贡攘藗€心。
云月兒抖了抖,趕緊把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給抖掉,“什么土話,少說這個!”
宇文毓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自己又咳得滿眼金星的,云月兒也略有些無奈過去輕拍他的后背,嗔道,“看你還笑!”
“不笑不行,這些都是美好的記憶,肯定要帶回去多多珍藏?!庇钗呢沟难劬蜎]有移開過她身上,然后又說起了那一年的事情,“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想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女孩子。”
“好土啊,別說了?!痹圃聝黑s緊捂住他的嘴,望著他的眼睛,他輕眨了一下,示意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云月兒也不想讓他說下去了。
宇文毓還是想說,他一直覺得是他們相互試探的那幾個月耽誤了,要不然她就是他一個人的妻子了,而不是招惹來這么多的臭狗。
便是捂著嘴,宇文毓也不老實,舌尖舔舐了一下她的手心,癢癢的,也讓云月兒一下子放開了手。
宇文毓想,好像生命越少的人就越喜歡追憶往昔。
以前他才不是這樣文青的人,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刻他又明白了。
人類的感情真是驅(qū)使一切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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