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時候,白振邦發(fā)現(xiàn)在里面過了很長的時間,在外面竟然只是過了短短的一個小時,自己出來的時候并沒有穿著那一身長工的衣服,但是自己身上的襯衫早就被汗水濕透。
勞作過后的疲憊也作不得假,鏡子里的人的臉上還是有著傷口,但是消了一些。
夜深,外面的喧囂還沒有完全停止,以前的他并不平靜也討厭這一切,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好像一切都平和了下來。
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他全無抵觸。
打開窗子,從窗子自由自在的跳了出去,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然后拐著巷子,來到了林氏醫(yī)館后面,嘴巴一撮,發(fā)出了小鳥的叫聲。
片刻之后,云月兒也推開了窗戶,頭發(fā)隨意的扎起來,但那一雙格外柔美朦朧,讓人見了難忘的眼睛靈動得很。
她朝著他丟了一小?;ㄉ?,擠眉弄眼的讓他別叫了,然后指了指高度。
白振邦也一下子收聲,張開手,示意她下來,他接住。
云月兒看了看那一點高度,又看了看旁邊可以借力的地方,動作靈活矯健的翻了下來,壓低了聲音,“笨啊你,大晚上哪里有鳥叫?”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離開這一片地方,等到無人之處,白振邦心中壓抑著氣似乎也要長舒出來,他有一種迫切的想要呼喚、吶喊的暢快。
“走,我們騎單車去!”白振邦也滿溢了笑容,不自覺的就已經(jīng)牽住了她的手,往前奔跑而去,不住偏頭往后看的時候,唇邊也顯露出酒窩來。
星月似乎都要追趕少年的衣擺,他們無懼狂風(fēng),要伸手摘下天上的明月。
云月兒也滿是躍躍欲試,在白振邦翻出了藏在這里的單車時候,也一下子就跳上了車后座,“那你可要開穩(wěn)一點,大黑晚上的!避著點人!”
他們是去做壞事的,當然要避著點人。
欺負白振邦的白人,基本上就是一伙人,不過那一伙人里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矛盾,為首的瓊斯因為祖上在英國是有爵位的,一直高人一等,但是喬納森這些人可就有些不爽了。
喬納森家里做煤炭生意,本來就是新貴,他周圍也有也一些小弟跟著。
這群人在面對白振邦以及另外一個華人學(xué)生的時候,就是非常的團結(jié)。
云月兒要干的事情就是栽贓嫁禍,拿了喬納森家里的袋子還有一些東西,然后去把喜歡晚上在外面游蕩的瓊斯給悶頭一頓揍。
裝作遺漏在現(xiàn)場。
而云月兒對喬納森家里很熟,因為她曾經(jīng)去治療過喬納森的母親,那是一個喋喋不休的,到后面還不情不愿想要不給診費的婦人。
今天他們要去聽音樂會,云月兒今天早上的時候還來,就聽到了這件事情。
現(xiàn)在也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一路很順利的翻進了他們家里,氣派的別墅里面還擺放了很多來自于華夏的擺件。
白振邦略略的看了一眼,眼神確實出乎意料的平靜,隨后他便是馬上跟上了云月兒的步伐,來到了喬納森的房間。
兩個人正要看有什么東西能夠代表喬納森的身份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有腳步聲。
兩個人一下子就躲進了床底,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但是眼睛卻是看著對方的。
外面的仆人嘀嘀咕咕的過來整理床鋪。
床底下的他們的心跳卻是一聲比一聲大,大到白振邦都感覺耳尖燙得厲害。
他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對面的姑娘斂著目光目光已經(jīng)微微偏斜了,她在看外面。
可是白振邦卻覺得鼻子有點癢,他張了張嘴,想要打,她卻瞪大了眼睛,手疾眼快的伸出來蓋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牢牢的摁住。
白振邦也是同樣的,伸手想要摁住,于是就蓋在了她的手上。
那一瞬間四目相對,幽暗的床底逼仄的空間,他又一次嗅聞到她身上那種很特別的香味。
她眨動著濃密的眼睫,眼睛看得酸軟,這里的灰塵還是有些多的,很快的眼睛就泛起了一些淚水來。
他鬼使神差的湊近了一些,再湊近一些,看到她烏潤的眼睛里泛著水光,心跳亂七八糟的。
云月兒一下子就繃緊了脖子,眼睛瞪圓了,輕輕的推搡了一下他的臉。
外面的仆人已經(jīng)出去了。
兩個人都是松了一口氣,有些癱軟下來,可這種刺激帶來的心跳加速卻遲遲都沒有平息。
“你還不放手?”云月兒哼聲,示意他看一眼自己的手。
白振邦的耳尖更燙了,趕緊就收手回來,她也才收手,兩個人很快就從這床底下出去了,有些沉默的翻找起東西來。
最后還是決定了用喬納森的一塊表,因為是訂制的,款式很特別,也足夠認出表的主人是誰。
他攥了攥手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悄然說了一聲,“謝了……”
他有些很不自在,又有些別扭。
無論是她出謀獻策,又或者是今晚上,其實她不必來。
“你是我的長工,我怕你郁悶死!”云月兒還是解釋了一聲,然后又往后和他分開好幾步距離來,同樣也別別扭扭的,“你別太多感激!回去之后加倍干活,我就阿彌陀佛了!”
白振邦卻是笑了出來,鼻梁挺拔,清雋的眉眼滿是細細密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