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室的時鐘指向晚上十點，鏡面映出六個人疲憊卻緊繃的身影。

宋茜揉著發(fā)酸的肩頸喊“休息十五分鐘”時，林安好幾乎是立刻癱坐在地，汗水順著下巴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崔雪莉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里還攥著半瓶沒喝完的草莓牛奶，把冰袋塞進林安好手里。

又轉向林安好，遞過一條干凈毛巾。

崔雪莉“安好歐尼，快敷敷脖子！剛才轉圈你差點撞到把桿，我心都揪起來了，你上次腰傷還沒好全，可別再添新傷了?！?/p>

她說著就往林安好身邊蹭，像小時候那樣攥著她的練習服衣角，眼神里滿是擔憂。

林安好“沒事的，小丫頭。”

林安好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指尖卻不自覺收緊——雪莉總記著她的舊傷，可她自己卻忘了，該怎么避開那個會讓她更慌亂的人。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斜對面，樸燦烈正靠在把桿上喝水，瓶身舉得很高，喉結滾動的弧度在頂燈下發(fā)著冷光。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握著水瓶的手頓了頓，指腹在瓶身蹭出細微的聲響，隨即猛地轉身走向飲水機，背影挺得筆直，像在刻意避開什么，連腳步都帶著倉促的僵硬。

吳世勛抱著一堆練舞服從更衣室出來，路過時自然地把樸燦烈的外套扔過去，衣料帶著洗衣粉的清香。

吳世勛“燦烈hiong，你的衣服洗好了，剛才宋茜怒那還說你總忘帶外套，讓我提醒你別著涼?！?/p>

又轉向林安好，遞過一條疊得整齊的干凈毛巾。

吳世勛“安好怒那，用這個擦汗吧，比你手里那條軟，我特意挑的純棉的。”

他臉上帶著少年氣的笑，眼神清澈得像沒被染過的溪水，完全沒注意到剛才兩人之間那陣無聲的僵硬——在他眼里，前輩們偶爾的疏離不過是練舞太累的緣故，畢竟安好姐是伯賢hiong的女朋友，燦烈hiong向來把兄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可能有別的心思。

林安好接過毛巾的瞬間，指腹蹭到吳世勛遞來的溫度，突然想起編舞老師昨天的話。

萬能角色“下周就要拍專輯封面了，走位必須再磨三遍！主打歌的ending pose要貼緊點，得有團魂，別總像中間隔了條漢江似的！”——編舞老師

她知道老師說的是她和樸燦烈——每次到需要肩并肩的動作，兩人之間總會留出能再站一個人的空隙，連攝影師都忍不住調侃“你們倆是怕碰出火花嗎”。

可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那不是怕“碰出火花”，是怕任何一點接觸都像導火索，點燃那個藏在深夜里、連呼吸都要放輕的秘密——他是邊伯賢的兄弟，她是邊伯賢的女朋友，那晚的越界，早把三人的關系纏成了死結。

宋茜端著兩杯溫水走過來，把其中一杯遞給林安好，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腕。

宋茜“怎么手這么涼？是不是空調開太低了？”

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個還熱乎的海菜包子。

宋茜“我媽早上剛寄來的，你墊墊肚子，還是咱青島老家的做法，褶子都捏得跟小時候見的一樣?！?/p>

林安好接過包子，指尖觸到溫熱的油紙，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香氣，心里卻更沉了——宋茜總把她當自家妹妹，可她卻藏著不敢說的心事。

宋茜抬眼往空調方向看，恰好撞見樸燦烈也往這邊望，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樸燦烈像被燙到似的立刻移開，轉身去幫金鐘鉉撿掉在地上的譜子，動作快得有些刻意。

宋茜沒多想，只笑著拍了拍林安好的肩。

宋茜“別總坐著，起來活動活動，不然等會兒再練舞，腿該僵了?！?/p>

林安好點點頭，剛要起身，膝蓋卻突然發(fā)軟——剛才蹲得太久，血液循環(huán)還沒緩過來。

旁邊的樸燦烈?guī)缀跏菞l件反射地伸手，指尖都要碰到她的胳膊了，卻在看清是她的瞬間猛地縮回，手在空中僵了半秒，又飛快地去扶旁邊的椅子，像是只是想穩(wěn)住自己。

林安好咬了咬下唇，撐著地板慢慢站起來，沒敢看他，卻聽見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輕的悶響，像在壓抑什么。

這時金鐘鉉拿著譜子走過來，指腹在和聲部分畫了個圈，語氣帶著同齡人的熟稔。

金鐘鉉“安好，你看這里，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降半個調，你的聲線在低音區(qū)更有張力，上次你錄demo時我就說了，你總不聽，非要硬撐，跟當年膝蓋舊傷犯了還嘴硬一樣。”

他說著就從口袋里摸出顆薄荷糖，塞到林安好手里。

金鐘鉉“含著吧，潤潤嗓子，還是你當年總塞給我的那種，涼絲絲的，能讓人清醒點?！?/p>

林安好攥著薄荷糖，糖紙的紋路硌著指尖，眼眶突然有點發(fā)澀——金鐘鉉總記得她的習慣，可她卻連一句坦誠的話都不敢說。

樸燦烈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湊在一起討論的樣子，喉結動了動，轉身走到窗邊，掏出手機假裝看消息，屏幕卻停留在和邊伯賢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條消息還是昨天邊伯賢發(fā)來的

邊伯賢【消息】“燦烈，下次TEN排練，我去給你們送咖啡?！?/p>

休息時間快結束時，崔雪莉拉著林安好的手晃了晃。

崔雪莉“安好歐尼，等會兒練完舞，我們去吃炒年糕好不好？就去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家，加雙倍芝士的，我還想跟你說，我最近學了新的編發(fā)，想給你試試?！?/p>

她眼里閃著光，像小時候那樣依賴地貼著林安好的胳膊，林安好剛要答應，卻瞥見樸燦烈往這邊看了一眼，眼神復雜，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揉了揉雪莉的頭發(fā)。

林安好“下次吧，今天太晚了，你明天還要早起練聲樂，對了，你的鞋帶松了，我?guī)湍阆瞪??！?/p>

說著就蹲下身，指尖穿過雪莉的鞋帶，像以前在練習室那樣，認真地打了個結。

雪莉乖乖站著，低頭看著林安好的發(fā)頂，小聲說。

崔雪莉“安好歐尼，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總記得我鞋帶容易松?！?/p>

這樣的日子又熬了三周。

專輯封面拍攝時，林安好下意識往宋茜身邊靠，后背幾乎貼緊前輩的胳膊，連呼吸都跟著放輕——宋茜身上淡淡的海菜包子香氣，總能讓她想起青島的溫暖，暫時忘了心里的慌亂。

樸燦烈則被金鐘鉉拉著說笑，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衣角，目光始終沒往她這邊偏，哪怕攝影師喊“燦烈往安好那邊挪半步”，他也只是僵硬地挪了挪，肩膀還刻意往反方向收，像怕碰到什么燙手的東西。

攝影師無奈地嘆氣。

萬能角色“你們倆能不能自然點？就像平時和世勛、雪莉相處那樣就行。”可沒人知道，平時他們連眼神都不敢多碰?！獢z影師

MV拍攝時，需要對視的特寫被NG了七遍。

導演皺著眉喊“卡”，語氣里帶著不耐煩。

萬能角色“林安好，你看著樸燦烈的眼睛！樸燦烈，你別總盯著地面！你們是隊友，不是陌生人！”——導演

林安好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樸燦烈，卻在撞進他眼神的瞬間慌了神——他的眼里滿是愧疚和躲閃，像在無聲地控訴“我們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奏，趕緊移開視線，連睫毛都在較勁似的往反方向翹。

最后導演無奈改用側拍，鏡頭里他們的側臉挨得很近，實則兩人的肩膀都繃得發(fā)緊，連呼吸都刻意錯開頻率。拍攝間隙，金鐘鉉還過來拍了拍樸燦烈的肩。

金鐘鉉“你今天狀態(tài)不對啊，是不是沒休息好？我這兒還有薄荷糖，你要不要含一顆，跟安好一樣，能清醒點?！?/p>

樸燦烈只搖搖頭，沒敢說自己是因為看到林安好，才總走神。

預售開啟前的媒體探班，記者舉著話筒看向六人，笑著拋出問題。

萬能角色“看大家排練時配合得很默契，想問問TEN成員私下里的關系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小事可以分享？”——記者

宋茜先接過話頭，笑著說。

宋茜“我們私下里就像一家人，雪莉總給大家?guī)Я闶?，鐘鉉會幫我們摳聲樂細節(jié)，氛圍特別好?！?/p>

話音剛落，鏡頭先掃到林安好，她攥著裙擺的指尖緊了緊，輕聲說。

林安好“都是按前輩后輩的規(guī)矩相處，平時排練也會互相搭把手?！?/p>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樸燦烈也開了口，語氣同樣帶著刻意的平穩(wěn)。

樸燦烈“前輩們很照顧我們，排練時遇到問題都會一起解決，挺和睦的?！?/p>

兩人話音相繼落下，又幾乎同時閉了嘴，低頭盯著鞋尖——林安好的裙擺被攥出褶皺，樸燦烈的指節(jié)在身側悄悄泛白，那瞬間的沉默像被拉長的棉線，繃得發(fā)緊，比任何話語都更像“此地無銀”，連旁邊的崔雪莉都察覺到不對勁，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安好，眼神里滿是疑惑。

直到專輯《First Light》正式發(fā)行那天，一切才開始被粉絲重新解讀。

打歌舞臺的直拍鏡頭里，林安好轉身時裙擺掃過樸燦烈的手背，他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手，指尖在空氣中顫了顫——那不是怕被粉絲看到，是怕碰到她的瞬間，會想起那晚的失控，想起邊伯賢拍著他肩膀說“我這輩子就認定安好”的樣子，愧疚會瞬間把他淹沒，反而更惹眼。

后臺休息時，宋茜還拿了杯溫水給林安好，輕聲問。

宋茜“剛才舞臺上是不是太緊張了？我看你轉身時差點趔趄，下次要是不舒服，跟我說，別硬撐，我還跟我媽說好了，等你有空，咱回青島逛海鮮市場，吃活海蠣子?！?/p>

林安好點點頭，沒敢說自己是因為和樸燦烈離得太近，才慌了神。

簽售會第一天，有粉絲遞來畫著六人同框的畫，粉色彩筆把每個人都畫得格外可愛，樸燦烈路過時腳步頓了頓，耳尖瞬間泛紅——不是害羞，是聽見旁邊粉絲小聲說“燦安站得好近”，腦子里立刻閃過邊伯賢的臉，像被人用針扎了一下，愧疚燒得耳根發(fā)燙，連手指都不敢去碰那張畫。

崔雪莉在旁邊看到了，還笑著跟林安好說。

崔雪莉“安好歐尼，你看粉絲畫的我們，好可愛啊，不過你今天的發(fā)圈真好看，跟我上次見的一樣。”

林安好只勉強笑了笑，沒敢接話。

這些被刻意放大的“互動”，在一周后被大粉“星軌觀察員”整合成長文，標題《從0到100天：TEN隱藏線的拉扯感有多絕》在超話里瘋傳：

「考古了三個月的物料，發(fā)現(xiàn)這對的‘避嫌’從籌備期就藏不住了——

??練習室花絮里，編舞老師讓前輩帶忙內，宋茜歐尼拉著雪莉教wave，鐘鉉歐巴帶著世勛扣細節(jié)，只有他倆隔著能躺人的空位，卻會在雪莉差點絆倒時同時伸手（雖然最后誰也沒碰到）。

事實：【明明是怕被牽連出更多互動，才條件反射想避開混亂，卻被說成‘心有靈犀’】

??專輯試聽會那天，林安好被記者追問‘和成員磨合得如何’，卡殼的瞬間，樸燦烈先開了口：‘安好前輩很照顧我們，上次我練舞拉傷，她特意讓人買了藥膏?！f完自己先愣了。

事實：【他不過是怕冷場太尷尬，怕記者追問更多，卻被解讀成‘下意識維護’，沒人知道，他說這話時，滿腦子都是邊伯賢要是聽到會是什么表情?！?/p>

??打歌后臺，世勛拍雪莉搞怪，鏡頭掃到樸燦烈時，他正盯著林安好的保溫杯。

事實：【其實是他在發(fā)呆，眼神剛好落在那個方向，保溫杯上印著的“邊”字（邊伯賢送的禮物）刺得他眼睛疼，卻被說成‘記得她嗓子疼’。】

??下班路透里，林安好的傘被吹翻，樸燦烈的傘舉到她頭頂又停住，最后塞給雪莉。

事實：【他只是突然想起邊伯賢的臉，慌得想躲開，怕自己再靠近一步就會失控，卻被說成‘克制的溫柔’。】」

他們把所有的尷尬都當成害羞，把所有的刻意避開都當成‘欲擒故縱’。

CP名‘燦安’都安排上了，評論區(qū)里吵得熱火朝天：

網友“我就說他倆不對勁！你看那眼神躲閃的，絕對是雙向暗戀！”

網友“今天打歌，安好歐尼下意識往燦烈歐巴那邊躲，結果腳滑了一下，他伸手扶的速度比誰都快！這還不甜？”

事實：【樸燦烈只是怕她摔倒影響舞臺，扶完立刻縮回手，指尖都在抖，連看都不敢看她，滿腦子都是對兄弟的愧疚】

網友“雪莉直播說‘燦烈歐巴最近總躲著安好歐尼’，這不就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xiàn)嗎？！”

事實：【崔雪莉純屬看熱鬧，她只覺得兩人氣氛怪，根本不知道那層見不得光的關系，還以為是鬧了小矛盾，想著下次吃炒年糕時幫他們緩和】

網友“鐘鉉都在電臺說‘燦烈和安好最近有點奇怪’，絕對有事！”

事實：【金鐘鉉只是覺得兩人氣氛僵，練舞時總刻意錯開，卻沒往兄弟情和愛情的岔路上想，還想著下次寫歌時，把給安好留的副歌部分再改改】

網友“只有我注意到嗎？安好的發(fā)圈和燦烈的手鏈是同個牌子！情侶款實錘了！”

事實：【公司統(tǒng)一發(fā)的周邊，林安好的發(fā)圈還是邊伯賢幫她挑的，說“這個顏色襯你”】

林安好刷著這些評論，指尖冰涼得像揣了塊冰。

吳世勛恰好拿著臺本走過，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口問。

吳世勛“安好怒那，粉絲又在磕你和燦烈hiong呢，你看這評論都快破萬了，伯賢hiong要是看到，會不會吃醋啊？”

他語氣輕松，完全沒察覺林安好瞬間僵硬的表情，更沒看到她攥著手機的指節(jié)已經泛白——她不敢想，邊伯賢要是看到這些，再聯(lián)想到她和樸燦烈的刻意回避，會是什么反應；更不敢想，要是宋茜、金鐘鉉、雪莉知道了真相，會用什么樣的眼神看她。

林安好“別瞎看了。”

林安好關掉手機，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喉嚨里的發(fā)緊。

廣播里傳來DJ報幕的聲音，她跟著宋茜走向直播臺，路過樸燦烈身邊時，兩人像有默契似的同時側身，背包帶擦過背包帶，輕得像一陣風，卻讓兩人同時頓了腳步——那瞬間的觸碰，像電流似的竄過四肢百骸，帶著愧疚和慌亂，讓他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

宋茜走在前面，還回頭喊了句。

宋茜“安好，快點，該到我們了，等會兒直播完，我把剩下的海菜包子給你熱了?！?/p>

林安好趕緊跟上，把所有的情緒都壓進心底。

可這陣風里藏著的，哪里是粉絲口中的“甜蜜拉扯”。

是每次對視都想逃的慌亂，是每次靠近都燒得慌的愧疚，是看到邊伯賢發(fā)來的“有時間去看你們排練”時，兩人同時攥緊的拳頭；是宋茜遞來海菜包子時，她不敢言說的辜負；是金鐘鉉塞來薄荷糖時，她無法坦誠的隱瞞；是雪莉期待一起吃炒年糕時，她只能找借口推脫的無奈——那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見不得光的秘密，像一根刺，扎在他們和真心待他們的隊友之間，也扎在他們自己心里，提醒著那場無法挽回的越界。

直播開始的瞬間，林安好對著話筒揚起笑臉，眼角的余光瞥見樸燦烈握緊的拳頭——他的指節(jié)泛白，大概和她一樣在想：這場被粉絲強行編織的“愛情”，什么時候才會被戳破？而戳破的那天，他們該怎么面對邊伯賢，怎么面對宋茜眼里的信任，怎么面對金鐘鉉遞來的薄荷糖，怎么面對雪莉期待的眼神，又怎么面對那個曾經坦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