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七年，暮春三月。

“你看，那小子穿的衣服，肯定忒貴吧?！?/p>

“切，他爸就是個混混，掙的錢也不干凈?！?/p>

“對啊，就他爸那樣誰敢和他玩，哼！”

......

聽著這些話，楊思宇習(xí)慣地快步跑進一個基本沒有人走的小道。不管聽了多少遍，還是刺耳。這條道就是因為狹窄和繞了遠路才沒人走，即使這樣，他依然并不著急地慢慢踢著路上的石子。他也不想回到家，他不知道他爸楊大山有什么不好，但別人總說他爸是大流氓，所以不能和他玩，他沒有辦法不去怪他。

“喂，你站住”突然從草叢里跳出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插著手喊道，聲音有些嘶啞，不過聽得出是個女孩子。

楊思宇有點呆呆地轉(zhuǎn)頭，“你是在叫我嗎？”

“裝什么傻，這里只有你和我。把你的錢交出來，要不然我要你好看！”小乞丐又沖上前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把他拖到路邊，惡狠狠地道。

小乞丐身上的氣味不太好聞，楊思宇嗆了下，艱難地說：“在我書包里，你放開我，我給你拿?！?/p>

也許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小乞丐的手都有些抖，聽見他這么快服軟，心里松了口氣。

小乞丐的頭發(fā)枯黃，衣服也亂糟糟的，污得看不清原來的顏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楊思宇拿錢。她調(diào)查過的，這個男生總是一個人走這里，他沒有朋友。他的同學(xué)嘲笑他，他也沒有反抗過。她曾經(jīng)見過的，混混都是挑這樣的，好下手。

楊思宇爽快地給了他一周的零花錢——五塊錢。初戰(zhàn)告捷，小乞丐很滿意地接過錢跑了。

其實本來是不想給的，可是她抓過他的衣領(lǐng)，讓他被迫著仰望她的時候他看到她的眼里盛滿了渴求和需要。他拒絕不了這樣的眼神，別人總是避著他要不然就是欺負(fù)他，沒有人想和他玩?？墒菗屽X是不好的，也是在欺負(fù)他?？赡?.可能因為她是乞丐吧，所以他那么容易原諒她。

別的小朋友是沒有什么零花錢的，楊思宇平常也用不上，只是他家富裕，方慧和楊大山都愿意寵著他，總擔(dān)心他餓了渴了，讓他把錢帶著。

就這樣過了平靜地過了三天，方慧發(fā)現(xiàn)他把錢花了的時候還挺高興，想著興許思宇在學(xué)校交了朋友。楊思宇以為這件事情要翻篇了。直到那小女孩又站到他的面前，臉洗得很干凈，只還是蠟黃。

”喂，你過來“

”我叫楊思宇“他小聲地反駁，不想被人喂喂地叫來叫去，腳步卻不停。

”楊思宇，給你“小女孩從善如流地改口，手中是一條紅色的編織手繩。

楊思宇小心地接過自己的第一個除父母外給的禮物，心里涌過一股暖流。

”謝謝你?！靶∑蜇ぱ劬α亮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搶了人錢還來搶得多，來道謝的一百個也挑不出來一個。這人臉皮真厚。也算有點良心。楊思宇想著，把手繩放進兜里。

”就當(dāng)你借我的，我以后一定會還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