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臺上添滿了紅色,門扉窗戶上貼著紅色的囍字,過道走廊掛上了一個個蓮花形狀的燈籠。侍女家仆們腳步匆匆忙忙走來走去,上酒的上酒,端菜的端菜,好不熱鬧。
金光善跟金夫人坐在首位上,滿臉笑容的招待仙門之人。
今日的主角金麟臺的少主金子軒一身火紅的新郎服,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對前來祝賀的人一一道謝。
時辰快到了,他匆匆忙忙走到臺階前,往下望去,只見金麟臺下一匹匹馬車載著一箱箱的嫁妝,前頭是新娘的喜轎,數(shù)十個侍女走在前頭撒花引路。
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鋪灑著數(shù)不盡的花瓣,寒風(fēng)卷著花香刺得江厭離頭直暈,但她的臉上卻是一臉幸福。她靜靜坐在轎子里,從吹動的頭紗往外看,滿地的金星雪浪的花瓣,就連滿城的樹上都系著無數(shù)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門生,涌動的人群絡(luò)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江厭離把手放在胸口處,今天之后她就是子軒的妻子,她終于可以與心愛之人在一起了。
“阿離。”金子軒伸出手,探進轎子里。輕聲細語的喚了一聲江厭離的名字。
江厭離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手,聽著新郎的呼喚,只覺得自己此時幸福美滿不已。輕輕把手附上去,由金子軒牽著她走。
“金公子與江小姐真般配?!?/p>
“豈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耳邊傳來一句句旁人議論的話,江厭離聽得心里甜滋滋的。
來到金光善和金夫人跟前,新郎新娘停下腳步。
“時辰已到!”老司儀站在一旁,大聲說道。“請新郎新娘拜堂?!?/p>
“一拜天地!”
金子軒和江厭離背對金光善跟金夫人,面朝天空,俯首一拜。
“二拜高堂!”兩人看了一眼對方,臉上帶著笑意的轉(zhuǎn)過身來,再次面對金光善金夫人。
好好好。金夫人連在心中喊了三個好,她的子軒終于娶媳婦了。
卻在兩人要對拜時,一隊人馬闖了進來。呵斥住了二人的動作。
藍曦臣震驚的站了起來,眼睛微微瞪大,看著堂下的藍啟仁和藍忘機。驚呼一聲,“叔父!忘機!”
叔父和忘機怎么會到這里?不是說有事不來嗎?
“藍老先生要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來人,快給老先生跟含光君安座。”金光善見嫡子的婚禮現(xiàn)場被破壞,心中不愉,瞧見來客已經(jīng)開始交頭接尾議論紛紛。
見形勢不妙,金光善急忙站出來,他嫡子的婚禮不管如何都不能被破壞,不然以后子軒的名聲就毀了。江厭離如何他不管,但子軒萬萬不能有污點,至少現(xiàn)在不能。
招來人,想幫藍啟仁和含光君安排位置,好讓他兒子的婚禮順利進行。
“金宗主,老夫可擔(dān)待不起你金家的禮?!彼{啟仁根本不敢金光善面子,他沉著一張臉,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意?!敖鹱谥鳎医裉靵硎且鸺医o我藍家,仙門百家一個交代?!?/p>
交代?怎么回事?仙門百家的人都一臉茫然不解,金宗主做了什么要給他們交代?
金光善心中暗道不妙,難道藍啟仁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能,他做得這么隱蔽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把人帶上來?!彼{啟仁見金光善想托詞,心中很是厭惡。就讓藍家門生把他們捉到的人帶來。
“金宗主,老夫在你們金家的窮奇道發(fā)現(xiàn)了一個練尸場。你要如何交代?”
金光善頓時驚得冷汗連連,內(nèi)心對金光瑤恨得不行,交代他做一點事情都做不好。
“這?怎么可能,藍老先生。我金家怎么會有練尸場。”金光善故作不解,眼珠子碌碌轉(zhuǎn)了一圈,想了想,一臉愕然道,“一定是夷陵老祖魏無羨干的,想挑撥我金家與百家之間的關(guān)系,藍老先生,你千萬別上了夷陵老祖的當(dāng)。”
魏無羨!江澄一聽到金光善提到魏無羨的名字,就覺得金光善說的話很有道理,他也認為是相魏無羨干的。
魏無羨你這個陰魂不散的人?,果然就像阿娘說的一樣?,你就是一個禍害災(zāi)星。阿姐對你那么好,在她出嫁的好日子你還要來搗亂,簡直就是一個白眼狼?!八{老先生,金宗主說的對。這個世上除了魏無羨還有誰會鬼道?!?/p>
“金宗主,你當(dāng)老夫是傻子嗎?”藍啟仁捋著一縷胡子,眼神不屑?!熬毷瑘隼锏娜舜┑亩际悄憬鸺业淖宸?,他魏無羨要練尸要跑到你金家來?在夷陵不是更好?!?/p>
藍曦臣不敢相信金家竟然做出如此駭人之事來,阿瑤不會也參與進去了吧?不會的,阿瑤不是那樣的人。
藍曦臣想去問問金光瑤他是不是有什么苦楚,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禁言了。頓時驚悚焦慮不已。叔父!
躲在大哥身后看戲的聶懷桑當(dāng)然也看到了藍啟仁對曦臣哥哥禁言,藍老先生牛逼哄哄??!都不給曦臣哥哥插話出場。沒有曦臣哥哥的幫忙,他大哥又是嫉惡如仇,知道金光瑤干的“好事”,非親手殺了金光瑤不可,那還會幫金光瑤。
仙門百家的人在聽到藍啟仁說練尸場的時候就被嚇的不行,一個個都心驚膽寒的看著金光善,不敢輕易去相信,但也不敢不信,如果是真的,他們絕對不能放過金光善!
射日之戰(zhàn)才多久,他們可不想沒死在射日之戰(zhàn)中,反而死得不明不白!
金光善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古板的藍啟仁會幫魏無羨說話,這,這,絕不能承認是他做的。對了,金光瑤!當(dāng)初他交給金光瑤一手操辦,他可沒有親自去接觸。
“藍老先生,這,我也不知道。是金光瑤,這個孽子得了我給的一點權(quán)力就背著我搞事。來人,把這個孽子給我抓起來?!?/p>
金光瑤沒想到他的父親這么狠,把他推出來。心慌亂的看向藍曦臣,想讓他的這個義兄幫忙,可他發(fā)現(xiàn)藍曦臣根本不看他,也沒有要幫他說話打圓場的意思。心中有一絲惱怒難堪。
既然你金光善不仁,就別怪我狠。金光瑤一臉失望的樣子,晶瑩的淚落了下來,一張讓人心生好感的臉蛋此時更加讓人動容,“父親,這不是你讓孩兒做的嗎?我剛回金麟臺,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權(quán)力背著你弄練尸場?!?/p>
“你這個孽子胡說什么?!苯鸸馍葡氩坏浇鸸猬帟匆豢冢瑵M眼兇光,恨不得把金光瑤生吞活剝了。
“難道不是嗎?我的好父親?!苯鸸猬帉χ鸸馍埔荒槢Q然,仿佛被逼到了極點,但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藍曦臣的時候,又恢復(fù)楚楚可憐的樣子。無論如何,他必須讓二哥保他,金家是靠不住了,他只能寄托于藍曦臣。
“二哥,我真的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這么做,父親不會放過我的?!?/p>
“閉嘴!”藍曦臣聽到金光瑤哭訴,心中生出不忍,想開口替金光瑤求情,但有一個人比他更快打斷金光瑤。聶明玦滿臉失望與憤怒,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你說你被逼,那我們呢?你可有向我和曦臣說,難道我們的結(jié)義就這么當(dāng)不了真?你置我們何在!”
聶明玦既然答應(yīng)結(jié)義就說明他真的把金光瑤當(dāng)?shù)艿芰?,也是真的想把金光瑤扳回正道,以免誤入歧途??墒乾F(xiàn)實告訴他,無用。
聽此,藍曦臣愕然與心冷,對啊,他和大哥呢,為什么阿瑤都不告訴他和大哥,只要阿瑤說,他和大哥又怎么會不幫阿瑤呢。
藍啟仁見藍曦臣一臉懵逼的樣子,嫌棄不已,以往他有多滿意這個侄子,現(xiàn)在就有多嫌棄。都是當(dāng)家主的人了,還這么容易被人欠鼻子,還是他的忘機好!
等回去看他不好好罰罰曦臣,親弟弟都不管,只管義弟。忘機不好嗎?忘機不香嗎?還是金光瑤是狐貍精勾了你藍曦臣的魂!真真是氣煞老夫了!
“不好啦不好啦,宗主!”一個金家門生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叫,步伐慌張。仿佛沒有看到里面緊張的氣氛,他快跑到金光善跟前的時候似被什么絆到,倒了下來。眼睛撇了一眼聶懷桑,隨后眼眸沉下來,動作快得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
聶懷桑眼睛一亮,終于來了。
那門生扒著金光善的腿,“宗主,不好了。金麟臺下來了好多人,說是是是……?!?/p>
“是什么?”金夫人看著她兒子的婚禮成了一場鬧劇,對金光善恨得牙癢癢可無可奈何,狠狠捉著手臂,又看到門生吞吞吐吐,說不清楚,咬著牙低聲吼道。
“那些人說他們都是宗主的兒子女兒!”門生狠下心一般,對眾人道。
“什么?”金夫人一把抓住門生的衣領(lǐng),整張臉因為門生的話變得扭曲不已。金光善你好樣的,金光瑤就算了,還一個個私生子私生女。
金夫人丟下金光善,拉著一旁早已被鬧劇弄懵的金子軒,丟下一句“子軒的婚不結(jié)了”就在心腹的護衛(wèi)下離開了前堂。
“子軒,子軒……”江厭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婚禮會變得如此不堪,成為別人的笑話。她十分絕望,尤其是看到金子軒無動于衷的被帶下去,想上去攔住,卻被金夫人的護衛(wèi)推倒。
頭紗掉落,江厭離的容貌露了出來,滿臉的淚打花了精心打扮的妝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江澄扶起江厭離,他手中的紫電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周圍散發(fā)著紫光電流,他的臉也黑得難看。
“阿澄,你快帶我去找子軒。”江厭離仿佛捉到了救命草一般,激動的對江澄說。
江澄黑著臉看狼狽的江厭離,心中的怒火快到極點了?!鞍⒔?,我們先回蓮花塢,金光善今天惹了眾怒,難以平息。如果你現(xiàn)在嫁給金子軒,蓮花塢也會被牽連到的?!?/p>
江厭離愕然,但不知道要怎么做是好,她不能讓阿澄被涉及,但子軒是她愛了十幾年的人,她又不甘心。
“阿姐!”江澄見江厭離猶豫不決,聲音加大了三分。
看著弟弟越發(fā)不好看的臉以及周圍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又想到金子軒拋下她一個人離開,江厭離只能壓住心中的苦澀,乖乖跟著江澄回了蓮花塢。
江厭離的名聲算是全毀了。聶懷桑看著消失不見的江家姐弟的身影,在心中默念。轉(zhuǎn)而冷漠的看向一臉無助的金光瑤,就算你裝得再可憐,這次也別想有人幫你金光瑤,曦臣哥哥有藍老先生和含光君盯著,你可指望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