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方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昨天晚上柳方喝了那“上了月數(shù)”的酒后感覺精神抖擻，回到租房后愣是熬到三點才睡，他今天沒有課，所以給劉旭發(fā)了條消息，叫他今早別叫自己。

柳方又拿起手機，給快要下課的劉旭發(fā)了微信。

[好兄弟，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Х莸俺达埣觾纱垢?。]

劉旭很快回了消息。

[誰是你兄弟？我嗎？你搞錯了吧？]

[微信紅包]

[好噠哥，要不要加瓶汽水？]

[可以有。]

[保證完成任務(wù)！]

柳方笑著關(guān)掉手機，起身穿衣服去刷牙洗臉。他的視線順著枕頭掃過，一下定格在了床頭柜上。

床頭柜上多了一串手鏈，手鏈下面壓了一張血紅色的紙。

柳方起身去看了一下門鎖，確認自己房間門是鎖著的，不存在劉旭為了報復(fù)自己而來房間塞恐嚇信的情況，但這無疑讓這件事更恐怖了一些，因為租房在五樓，翻窗也翻不進來---而且他的房間好像也沒窗，只有一塊代替窗戶的厚玻璃。

柳方皺著眉又走向床頭柜，心想劉旭難道復(fù)制了一把備用鑰匙？

他拿起手鏈，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珠子，明顯是個次品。但珠子是真的白的透亮，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玉的。

純白的珠子上好像圍繞著一圈圈紅色的細線，有點像布滿血絲的眼白。柳方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但就是不記得了。

柳方翻開被壓在下面的那張紅紙，整個身體瞬間僵住---不是劉旭的字！

紙上的字是用一堆灰白色的頭發(fā)拼成的，形成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像是一個不怎么會寫字的小孩子寫的，而且紙上的頭發(fā)還不會掉落，就跟……就跟鑲嵌在紙上的一樣。

“帶上，千萬不要取下！它們會盯上你！”

讓柳方僵住的不是因為這不是劉旭的字，而是這個字跡他見過---這是他奶奶的字！

他奶奶一開始不識字，柳方便自告奮勇地要教她寫字，學(xué)了幾個月，也就學(xué)會了寫自己名字和一些基礎(chǔ)的字，還寫的歪歪扭扭。

所以他可以確定，這就是他奶奶的字，找不出比這更像的了。還有那個手鏈也是，是奶奶生前一直帶著的，他之前貪玩，因為沒有彈珠，所以把奶奶的手鏈當(dāng)彈珠打，奶奶知道后找了半天，但還是有一個沒有找到---其實是被柳方藏起來了。

柳方從柜子里找出了一個被壓在最底下的小盒子，里面是一盒彈珠，中間那顆白色的最耀眼。他曾經(jīng)用這個珠子贏了很多次，所以稱它為“幸運彈珠”。

他把珠子串起，原本純白的玉珠瞬間蔓延上血絲，柳方眼睛睜大，倒吸了一口冷氣。

外面的太陽已經(jīng)升到頭頂，烈日當(dāng)空，但柳方頭一次覺得自己房間透風(fēng)，吹得涼颼颼的。

“柳方，你還沒起啊？我都回來了！”

劉旭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柳方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過了好一會了，慌亂地把手鏈串在手上，走過去把門鎖扭開---

不管怎么樣，自己奶奶總不能害自己吧。

…………

劉旭吃完飯后就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無意一瞥就看見柳方正襟危坐，盯著自己的手發(fā)呆。

柳方發(fā)現(xiàn)這十三個珠子中有一個，它的正中間浮現(xiàn)出了一抹黑色，而且還越來越明顯，像一個布滿血絲的人眼，死死的盯著他，但他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了奶奶的眼睛。

“柳方，你發(fā)什么呆啊？”劉旭伸手在柳方面前晃了兩晃，柳方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劉旭已經(jīng)到了自己旁邊，“誒？你什么時候買的手鏈，挺別致啊?！?/p>

柳方干笑了兩下，隨便敷衍了兩句，劉旭就聳聳肩，又看他的手機去了。

“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p>

他這樣想。

這個想法在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煙消云散。

…………

晚上十點。

他又盯著手鏈發(fā)呆，枕頭邊放著那張紅紙，可上面的字跡早已不見。柳方正出神，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玉珠上的黑色印跡已經(jīng)消失。

燈泡閃爍，柳方悚然一驚，慌亂地抬起頭，燈泡熄滅，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柳方過了好一會才適應(yīng)黑暗，借著從外面照進來的一點光觀察著四周。

床腳那里---剛好是月光照不到的那里，逐漸升起一道陰影。

柳方瞳孔縮小，呆愣的看著那里。陰影逐漸形成一個人的形狀，五官變的清晰……

“奶…奶奶？！”

雖然一個死去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十分詭異，但柳方并沒有產(chǎn)生出害怕的念頭，他相信奶奶永遠不會傷害他。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緩慢地抬起手，像是一臺長時間沒有加油的機器。放在旁邊的紙又出現(xiàn)新的字：

“你喝了祭酒，能看見它們?！?/p>

柳方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事：自己昨天喝了祭酒，會看見不干凈的東西，而奶奶害怕自己被它們傷害，所以跟著自己，這個手鏈，大概就起到了護身符的作用。

“千萬不要取下來！它們會盯上你！”

又是熟悉的一句話，柳方抬頭看見奶奶的表情似乎有些急切，好像生怕自己以為她說的是胡話。

柳方立馬點頭：“好的好的，奶奶你……”

話還沒說完，燈光恢復(fù)，玉珠上的黑跡再次出現(xiàn)。

“原來奶奶的珠子可以裝鬼……”柳方這才明白黑色印跡的由來，不禁想到十三個“眼珠”盯著自己的樣子。

下一秒，劉旭推門而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柳方，你自言自語什么？”

“沒什么，”柳方裝作不經(jīng)意地伸了個懶腰，剛好把那張紅紙給擋住，“劉旭，你找我有事？”

劉旭撓撓頭，說：“我是想跟你說明天圖書館我值班，可是我女朋友說要來學(xué)校找我……”他說完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柳方調(diào)戲般的吹了聲口哨，劉旭的臉更紅了。

柳方笑了，答應(yīng)下來：“行行行，我?guī)湍?，好好陪陪你對象?！?/p>

劉旭想說什么，但又有些害羞，說完謝謝就回房間了。

“你房間怎么變得更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