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晚冬的天空仍然黑的十分的早。黑壓壓的烏云籠罩著雍親王府,四時寂靜,夜晚是最容易滋生邪惡的時候,自從下午年世蘭診出喜脈以后,她便知道——風(fēng)雨將至。
偌大的雍親王府此時陷入了難得的寧靜,主子們都休息了,蛇蟲鼠蟻就敢跑出來活動。
東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林晴面無表情的接過眼前一個宮女手上的紙條,那個宮女身量中等,既不胖也不瘦,臉更是丟進人群里就找不到的樣子,讓人毫無記憶點?!@樣的人,用來當不起眼的探子是最好的。
林晴掏出一個荷包遞過去,荷包也是不起眼的,再平凡不過的麻布,上面什么花樣都沒有“辛苦了,這是你的賞錢,有之后什么消息也及時來報?!?/p>
那個宮女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結(jié)果荷包行了一禮便轉(zhuǎn)身走了。
待人走得看不到影子以后,林晴才低頭借著檐下燈籠的光仔細的看完那張紙條,看完以后,即便是她養(yǎng)氣功夫一流,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將手里的紙攥成一團,丟進廊下的荷花池里,轉(zhuǎn)身端起托盤往里屋走去。
更深夜重,諸人都睡了,可年世蘭實在孕吐嚴重,睡不著,想要喝果汁壓一壓??啥绽锬膩硎裁此??沒辦法,林晴只有找了倉庫里儲存的檸檬,榨成汁混著蜜水端給她,沒想到在外面遇到了來匯報消息的探子,耽擱了一會兒。
果然,一進門便看到年世蘭神情懨懨的趴伏在大大的軟枕上,一見她進門便陰陽怪氣的說道,“怎么,你去小廚房的路是現(xiàn)修的嗎?要走那么久?”
人無精打采,連懟人的語氣都是軟綿綿,聽著就跟嬌嗔一樣。
話音剛落,頌芝便笑出了聲。
美人,哪怕是在陰陽怪氣也是極美的,林晴根本不舍得與她計較。她端起茶盞遞給年世蘭,“方才我遇到一點事兒。”
年世蘭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進入口腔,心里那股一直惡心的感覺好像也被壓住了。就這樣,她也不再小口抿著,一口接一口的,很快就把一杯檸檬蜜水喝完了。
心里不再一直犯惡心,似乎精神都好了許多,她拿過小碟子里的楊梅干含在嘴里,興致平平的問道?!笆裁词聝憾寄馨涯銛r住了?”
“福晉和永和宮都坐不住了?!?/p>
“福晉,呵。她我還不放在眼里,你看著辦就是了。”
“……至于德妃嘛,不就是怕這個孩子是她寶貝兒子的污點嗎?那若是她寶貝兒子非要她保下來呢?”
“雖然有辦法,但是二分之一的機會,她就那么怕是給寶貝兒子的?或者說——不管是誰的,我的孩子都沒活下來的必要,是吧?”這么想著,年世蘭一雙美目幾乎要噴出火來?!凹热凰敲磳ξ?,那她兩個兒子與她離心,也不要怪我了!”
“對了?!闭f著說著,她好像想起什么一樣,美目一轉(zhuǎn),眼波流轉(zhuǎn)間,那蒼白的面色卻透著一股迫人的妖異?!澳抢喜凰赖哪樳€沒好是吧?那就讓她不要好了?!?/p>
“記得,要慢慢來哦——老人家身體不好,受不了一次性這么大的打擊呢~”
林晴無語,明明是想人家一直保持希望,卻一路跌入絕望,面上還說得那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