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千道流從浴室里走出，他的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頭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身后。

他走到陽臺，拉開窗，讓夜晚的涼風吹到臉上，兩只手握在欄桿上，眺望著不遠處金鱷家的果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視線開始飄移，最后落在了另外一個陽臺上，那是獨孤博的房間，從緊閉的窗簾縫隙之中可見，很明顯沒有開燈，也許是睡下了吧。

千道流站在陽臺上吹了許久的風，在腦海中想了很多，隨后回到房間。

他今天不太想熬夜處理政務，想早點睡覺。

燈滅，黑夜之中千道流緩緩閉上眼睛，半個時辰以后，平緩的呼吸聲響起。

————千道流的記憶

“父親，我是絕不會放棄獨孤博的！”

千道流跪在天使殿的臺階下，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可是地板卻寒冷異常，他能感受得到有一道目光始終盯著他。

但是千道流并沒有畏縮，而是挺直了脊梁，眼神堅定而又不失對生父的尊敬。

千父的嘆息聲在大殿幽幽響起：“你可知你的一意孤行會帶來什么？”

“你以為你的固執(zhí)，你們的感情就可以抵得過世俗的偏見？”

“你以為你的身份是你的保護傘？”

千父嗤笑一聲：“別傻了，你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讓整個大陸仰望你的地步，你所在意的人也不過是一個武魂有所缺陷，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的魂圣?！?/p>

“你更天真，以為愛情可以滿足一切?！?/p>

千道流不卑不亢：“我從不認為愛情就是生活的全部，正如我的母親，她到死也沒有換回來你的一絲柔情、一個回眸，最后一句冷冰冰的厚葬。”

甚至因為他的母親不是封號斗羅，尸身就不能進斗羅殿。

盡管無論何時，千道流也從不認為斗羅殿是什么好地方。

聽到兒子提起已經故去許多年的妻子，千父微微一愣，可隨即反問道：“可是，這件事情你應該從金鱷那里聽過的吧？”

“你母親在我的一眾追求者之中，無論是才情還是家世又或者是容貌都不是最出色的，可是她憑什么能成為我的妻子？能成為天使殿的女主人？”

千道流扯了扯嘴角。

似乎是有點嘲諷的意思，可是千父倒是不在意，而是繼續(xù)說道：“因為她足夠合適，她的性格注定了她會是一個很好的管理員，她的武魂是靈貓，生育能力強，家世不夠顯赫，所以需要依靠武魂殿，至于容貌，我從不在意皮相?！?/p>

“所以在我迎娶她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過要隱瞞她；我告訴她，我不會愛上她，我可以給她榮華富貴和無上的地位，只要她安分守己就好。”

這話竟然隱約有幾分抱怨的意思，似乎是在埋怨妻子死的太早，沒有把兒子撫養(yǎng)長大，教導他正確的觀念，否則千道流怎么會愛上一個男人？

話里話外都是在把千道流喜歡上獨孤博當做是一種錯誤，把這種錯誤安在一個死去多年的人的頭上，全然不顧這個人是他的結發(fā)妻子，他兒子的親生母親。

所以在他看來，母親的死，竟然是因為母親動了情，感情之中一旦有人先動了情，就落了下風。

千道流知道，這條路很難走，很難很難。

但是只要他和獨孤博一起，總有一天會撥開云霧見月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