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未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室內(nèi)投下冷暖交織的光帶。
熙旺不知何時離開了窗邊,無聲地坐到了熙蒙背后的沙發(fā)上。他沒有看熙蒙,只是仰頭靠著沙發(fā)背,閉著眼,仿佛在休息。熙蒙依舊對著發(fā)光的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一個字也敲不下去。
兩人背靠著背,中間隔著沙發(fā)靠背,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卻奇異地沒有太多隔閡感。兄弟間某種無形的紐帶,讓他們即使不言不語,也能感受到對方情緒的波動。
“呲——”
一聲輕微的拉環(huán)聲響打破寂靜。是熙旺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罐冰啤酒,單手拉開了拉環(huán),氣泡細微的滋啦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他沒說話,只是手臂向后,隨意地將開好的啤酒遞了過去。
熙蒙動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默契地反手接過。冰涼的鋁罐握在手里,驅(qū)散了一些心頭的煩躁。他仰頭灌了一大口,冰涼的酒液帶著一點麥芽的香氣和淡淡的澀意滑過喉嚨。
“你還沒放棄。”熙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低沉平穩(wěn),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熙蒙咽下嘴里的酒,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點被酒精浸潤后的沙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是我和熙泰都沒放棄?!?/p>
他強調(diào)了“我們”,像是在宣告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固執(zhí)。
熙旺在背后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仰頭靠著沙發(fā),望著天花板上明明滅滅的光影。
“嗯,”他應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你們玩的開心就好?!?/p>
熙蒙:“……”
他沒忍住,對著空氣暗自翻了個白眼,狠狠又灌了一口啤酒。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大哥這句“玩的開心就好”,指的到底是他和熙泰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作死行為,還是指那個身份成謎、危險系數(shù)爆表的許寧!
這種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甚至帶著點縱容的語氣,讓他更加憋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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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許寧的公寓。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些許暖昧氣息,但又迅速被一種冷靜的氛圍所取代。
許寧裹著睡袍,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澳城的璀璨夜景。電話那頭,是一個聲音沉穩(wěn)、措辭謹慎的中年男聲。
“……大小姐,您的意思我明白。煙傲集團繼承人如果在澳城被‘綁架’,確實會比單純的五億虛擬貨幣搶劫案更能吸引各方注意力,制造足夠的混亂?!彪娫捘穷^的人語氣帶著一絲無奈的勸誡,“但是,澳城畢竟是老爺子明確劃定的‘安全區(qū)’范疇。如果您在這里出了任何差池,老爺子動怒的后果……”
許寧輕輕晃動著杯中殘余的清水,眼神冷靜:“陳叔,我只是需要一張足夠分量的‘牌’,確保某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罷了。分寸我懂?!?/p>
被稱為陳叔的男人嘆了口氣:“老爺子也是擔心您。另外……聽說孫小姐在澳城,交了位男朋友?”
許寧眉梢微挑,并不意外外公的消息靈通程度:“嗯?!?/p>
“老爺子問了,什么時候方便,帶回來一起吃個便飯?”陳叔傳達著意思,語氣盡量放得平和。
許寧笑了,聲音里帶著點調(diào)侃:“陳叔,你幫我轉(zhuǎn)告外公,他老人家說‘吃便飯’的時候,要是別笑著摸他書房里那根高爾夫球桿,可能聽起來會更真誠一點。我不會帶人去給他欺負的。”
電話那頭的陳叔似乎被噎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才語氣復雜地開口:“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確實是笑著的?!?/p>
許寧臉上的笑容里添了些無奈,
笑著說的?
那更嚇人了。
她了解外公,那位“獅子王”越是笑得和藹可親,背后算計的東西就越是驚人。
“我知道了?!痹S寧語氣不變,“吃飯的事以后再說。先按剛才說的方案做準備吧?!?/p>
掛斷電話,許寧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輕輕呼出一口氣。
熙旺的世界腥風血雨,她的世界又何嘗不是暗流洶涌?
只是,這場游戲,她必須玩下去。
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她看向臥室的方向,眼神不自覺地柔軟了一瞬。
為了那個比她擁有的一切總和還要珍貴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