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主人大概是站在墻邊的樓梯間，看不見身影。
這書包……
好像有點眼熟。
特別是拉鏈上掛著的白色布娃娃小熊，表情又訥又呆，誰看見都會留下印象。
姜恙側(cè)手碾滅煙，丟進一旁的垃圾簍，走過去提起門口的書包。
他習慣單肩背書包，提起來的時候差點甩自己背上。
因為背自己基本不裝書的書包背慣了，這個的重量讓他往后退了一步。
書包看著塌塌地下墜，但還是有些重。
深藏不露？
姜恙打量一番，終于想起是什么時候見過。
幾分鐘前吧……
他無奈，順手也提起自己的書包單肩背上，右手捏緊白色書包上方往外走。
—
其他班級因為大掃除提前出來了人，林早也懶得再去找老師，準備折身回去。
幾乎是整個學校都認識姜恙這大號人物，看見他拿倆書包的時候腦子里一陣問號，想到什么之后炸開。
甲：“恙哥有女朋友了？”
乙：“說不定是哥們呢？”
甲：“宋楓像是喜歡把熊掛書包上的樣子嗎？”
乙：“啊……姜恙幫女孩子提書包的幾率比我上春晚模仿竄天猴的幾率還小?！?/p>
甲：“你還有這意向？”
乙：“……”
姜恙聽到一些，頓了頓，伸手把那只白熊取了下來。
毛料軟乎乎的，熊的鼻尖冰涼。
他耳尖紅著把它裝進口袋。
良心有點被創(chuàng)。
“羊羊！”
姜恙聽見這熟到快爛的聲音，回過頭來。
一個身子猝不及防的出現(xiàn)，宋楓直直地朝他奔來，猛地來了個抱脖殺。
還是要把人勒死的那種。
“要死啊?！苯ν篚咱勔徊?，差點沒站穩(wěn)，空不出手來碰宋楓。
宋楓聽到他的低罵聲，手安穩(wěn)地放下來，捂住心口沉痛道：“這么久沒見，你就這么對我嗎？”
姜恙：……
“屁。”姜恙把自己書包肩帶往上提了提，校服差點被這宋楓挎掉，“前幾天剛一起出去過?！?/p>
宋楓聞話，表情更加悲傷：“兩天啊！整整兩天啊羊羊！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么過的嗎？！”
“吃飯睡覺打游戲，你要是敢想我，信不信把你腦子炸飛?！?/p>
宋楓不怕死地嘁了聲，剛想調(diào)侃，看見了他手里提著的書包。
“臥槽。”他突然叫出聲。
姜恙看著吃驚的宋楓，皺了皺眉：“有?。俊?/p>
“這愛情的種子都還沒埋呢就開花了？？？”
不出所料，越熟悉越容易誤會。
“我能把你揍開花?！苯σ蝗缂韧囟旧嘀S他。
“啊？”宋楓成功地理解錯誤，“你要教我怎么找對象嗎？”
姜恙：……？
救不了了。
他正想開口懟罵，就聽見宋楓又說了句臟話，還猛地頂了他一下。
姜恙唔了聲，極大火氣地看著快要癡愣的宋楓。
“有個美女朝我們這來了?！彼螚饕粫r激動地忘了壓低音量。
??？
美女？
姜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女孩的白得透亮，馬尾高高扎起，小個子的她從前面走來。
初秋日光淡淡，鑲著金絲的小縷陽光鉆過斑駁的樹影斜打著光。
她整個人長得就木訥乖巧，不過這時的目光沒有情緒，認真得可愛。
宋楓忍不住揚著唇角，立馬向林早鞠了個躬，開始結(jié)結(jié)巴巴做自我介紹?！ ?/p>
“美……啊你好，我丶我叫宋楓，內(nèi)什么……”
林早：……
姜恙：……
姜恙控制住不把他踹走，當著宋楓的面把那個書包遞給林早。
林早愣了愣，反應過來，左看右看感覺哪里不對勁，但能確定是自己的。
好像少了什么東西。
“……我熊呢？”林早終于發(fā)現(xiàn)平時墜在拉鏈上一晃一晃的白熊沒了。
姜恙嗯了聲，下意識從口袋里掏出來遞過去。
林早剛想拿，面前的人突然想起什么，又抽回了手。
“怎么了？”她微微皺著眉，有些不解，仰了點頭才能看全這比她高了一截的少年。
他悄無聲息地勾了勾唇，一手搭在林早肩上，輕輕俯身，溫熱的氣息昏繞在耳邊：“萬一你耍賴怎么辦？”
林早沒被人做過這么曖昧的動作，更不可能跟一男的第一天見面就離這么近。
認識不到一天就來耳語啊。
所以她往一旁彈了幾步拉開距離，閉眼無視他的笑容。
臉上熱灼灼的燒，耳邊更是如此。
林早知道她肯定臉紅了。
“我哪那么小氣。”女孩紅著臉說，指腹蹭了蹭發(fā)熱的臉頰。
姜恙有些吃樂，站在原地，聲音輕飄飄：“押金而已?！?/p>
……
宋楓站在一邊，將剛剛?cè)湓挿浅９菲ú煌ㄇ也怀猩喜黄鹣碌臄U了一遍。
萬一你賴賬怎么辦？
——萬一你賴賬不負責怎么辦？
我哪那么小氣。
——我哪那么小氣還不去管你。
押金而已。
——你的肉體是押金而已。
……
宋楓第一次感覺自己瘋了。
林早咽了咽口水，勉強地應了聲，背上書包想起正事：“高二七班教室在哪？”
姜恙斂了斂笑，把林早拉到身邊，手動掰過她的頭，“主教學樓對面最角落那個，看見沒？”
?。?/p>
她一直以為那是個廁所專占的位置。
還搞這么偏僻。
“好，謝謝?！绷衷鐡瘟藫渭鐜?，往那個廁所專用位走。
一路上，后面那倆一直跟著，打鬧得有說有笑。
林早有些詫異，到教室門口時轉(zhuǎn)過頭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啊?！?/p>
姜恙：？
宋楓：？
“這間是你家的？”姜恙調(diào)侃道，“還不讓人進。”
接著，林早看著姜恙十分嫻熟地進了教室，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林早：……
林早：？
合著你倆也在這班啊……
宋楓毫無忌諱地從前門進去，無視講臺上班主任的眼神。
忽然，他感覺到了什么，周圍全是灼熱的目光。
“我靠。”宋楓無意識地轉(zhuǎn)身出去，“老師我走錯門了抱歉。”
壞學生遲到都是從后門進來的。
他還不忘鞠了個躬。
老實從前門進來的乖乖女林早一臉無語。
老實從前門進來的壞學生姜恙一臉無語。
兩臉無語。
汪望沉著臉把宋楓揪回來，甩到講桌旁的左右護法之一的左座。
開學第一天，秒領(lǐng)VIP，只需要一句話和一個動作。
“來，剩下的同學告訴剛剛進來的這三位，為什么我們不大掃除，也沒有做新學期的思想教育？”汪望板著臉，褶子臉上寫滿了“哥很生氣”。
大家原本想用汪望叮囑說的回答，結(jié)果不知道哪個男生撕心裂肺地扯著嗓子唱了句：“終于等到你??！”
準確來說是半唱半喊地彪了出來。
那三位被等的：？
全班：？
可是出乎意料的，汪望竟然十分滿意：“新學期，就是要這樣活躍的精氣神！”
全班：……
男生：……
“就為了等你們?nèi)齻€，浪費了大家的時間?！蓖敉介_始，讓他們站了起來，“你問問同學們，他們服嗎？！”
三個人沉默不語，無神地聽著。
“問啊?！?/p>
來真的了。
汪望見他們不說話，火氣更大更較真了：“問！那個最高的先來?！?/p>
姜恙：？
這一輩子。
首次嫌棄自己長得高。
“？問什么?！薄 ?/p>
只有他半點沒聽。
“你們服嗎？”汪望給他演示一遍。
“……”姜恙有些難堪，撐了撐桌子，不耐煩地揚高音量：“你們服嗎？”
他知不知道自己喊出了一種打架戲凌人的壓迫感。
全班幾乎都被嚇到，一時安靜。
“不愧是校霸，隨便喊句話都有種要把人捏死的感覺?！鼻芭拍莻€喊得撕心裂肺的男生竊竊私語。
林早坐在那男生旁邊，老實問：“有嗎？”
男生：“沒有嗎？”
“挺正常的啊，不如你剛喊得有氣勢?！?/p>
男生：……
她的語氣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認真的。
或許就是認真的？
他自我安慰著，突然就聽見周圍有人大喊：“服！心服口服！”
……得。
有比他還喊得激情澎湃的人。
順著那話后面，稀稀散散跟了一大堆“服”。
汪望：……
“現(xiàn)在我來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汪望轉(zhuǎn)移話題，沒再拖延時間，從整整齊齊的粉筆中挑了支白的，單手利溜地折斷，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汪望?！彼疽詾楹喍痰貓罅艘槐椤?/p>
話音剛落，完全沒聽的左護法宋楓抬頭，不解地問：“學狗叫干啥？”
汪望：……
“大家平時叫我汪老師就好。”汪望干脆不去理會他，“相信有同學聽說過我。我這人很嚴格，這個班級也屬于比較特殊的?！?/p>
汪望繼續(xù)說：“大家可以看到這地理位置比較偏，是因為有沒進藝術(shù)班的拔尖藝術(shù)生在內(nèi)，跟其他班級不一樣，最后一節(jié)課會上關(guān)于藝術(shù)課的課程，少了一節(jié)主課啊同學們！失去了四十五分鐘的學習機會！”
全班：……大可不必這么激動。
接著，他苦口婆心地告誡了一大堆。
林早聽得有些犯困，感覺站著都能睡著。
“好，趕緊去搞公共區(qū)的衛(wèi)生吧，時間要不夠了?！蓖敉戳搜鄯旁谥v臺上的手機，終于結(jié)尾。
教室里的人立馬松散，門口擠擠攘攘。
還沒細分小組，汪望直接按大組分配衛(wèi)生任務。
“為什么搞廁所?。?！”宋楓仰天長嘯，“就因為我是左護法？！”
班上人有空缺，講臺右側(cè)沒坐人。
不，不是左護法。
是獨護！
“閉嘴?！苯ψ屗m可而止，“遲到的都要搞。”
宋楓仰頭的動作一僵，看了看林早，緩緩問：“我們還要進女廁所……？”
“……傻逼?！苯ο訔壍乜粗螚?。
宋楓想說什么，門口的光線突然被遮擋住，跳潑的聲線叫了句：“哥。”
姜恙轉(zhuǎn)頭。
姜晴倚在門口，笑容出乎意料的甜。
少女逆擋著陽，高挑的人身發(fā)暗，卻無時無刻散著亮光。
“誒?！彼螚飨乱庾R接了句。
姜恙：？
姜晴：？
?。?/p>
“誒你媽?！苯ν屏税阉X袋，“要點臉吧.”
姜晴收了笑容，無奈嘆息道：“很幸運，被選中跟你們一塊清理廁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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