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公里的武裝泅渡,每人負(fù)重五十斤裝備,加上是在水里還要再重上十斤!一邊前進(jìn)一邊觀察水面動靜,還要盡可能不發(fā)出聲音。
海天相交線上太陽緩緩的露出了頭,海水雖說還是冰涼的,但他們顯然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樣的溫度,最初蒼白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
十個人成三角狀前進(jìn),人員之間保持在5米之內(nèi),如有掉隊或者突發(fā)狀況也能及時救援。
成才眺望遠(yuǎn)方,茫茫大海一望無際,周圍連個參照物都沒有,他們這些人在天地間渺小的猶如滄海一粟。從凌晨三點到早晨的七點,他們一刻未歇的負(fù)重前行。
吳哲曾是海軍陸戰(zhàn)隊的,本來回歸大海他應(yīng)該更為自在一些,但身上過重的裝備讓他漸漸的感到體力不支。本來還和成才齊頭并進(jìn)的,這會已經(jīng)慢慢的和他在拉開距離。
許三多和伍六一自有一股韌勁在堅持著,沒人說話,這個時候說話就是在浪費自己的體力,他們寧愿憋著這一口氣盡快趕到目的地。
如果,魔鬼教官有良心的話,說不定還真有海鮮大餐在等著他們。
但,大概率是沒有。因為,良心這個東西,袁朗可能有,但真的不多。
成才在心里估摸著大概進(jìn)程,這時,興奮的喊叫聲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快看,島!”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了笑容,甚至已經(jīng)有人開始幻想躺在柔軟沙灘上的美好場景。
吳哲翻了個白眼,有些費力的回了一句,“都看見了!要不要這么大聲?。□忯~都要被你給招過來了!”
但盡管如此說,心里也舒了口氣,他其實也有些堅持不住了。
成才看了看遠(yuǎn)方的小島的輪廓,目測著距離。心中估算著時間,以他們現(xiàn)在的速度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dá)。
回頭看了看右邊的伍六一詢問道,“六一,我們就快要到了,你的腿沒事吧?”
旁邊的許三多木訥的腦袋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成才這一路已經(jīng)不下十次的詢問伍六一的腿,如果說第一次只是戰(zhàn)友間的關(guān)心,那么后面的那么多次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他尚且覺得如此,更何況是伍六一。
“成才,你怎么了?”為什么對我的腿這么緊張?伍六一不明白,心里也很疑惑。
我怎么了?成才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焦。
那種感覺又來了,呼吸困難,心悸、不安!
成才勉強(qiáng)讓自己平靜下來,企圖讓對面的伍六一看不出他的異樣。
但伍六一擔(dān)憂的目光還是落在了他蒼白的臉上,成才勉強(qiáng)給了他一個微笑,張口想說些什么,但在這時吳哲的驚呼聲在他們身后傳來,緊接著傳來不知道誰的聲音,“39可能是腿抽筋了!”
成才猛的回頭,只見一群人在費力的把吳哲往上托,而吳哲正掙扎著往水里沉去!
“都不要動,原地待命!”來不及思考,成才對其他人喊道。
他將身上的裝備推到伍六一身邊,一個猛扎向吳哲的方向游去。
身上沉重的裝備拖著吳哲慢慢的向下沉去,小腿抽筋的疼痛和麻木讓他用不上任何力氣,肺部的空氣也越來越少。
吳哲想過無數(shù)次自己的犧牲方式,卻從沒想過是這樣的死法。這要是傳出去,他堂堂海軍陸戰(zhàn)隊少校竟然是被水淹死的,得笑掉多少大牙??!
意識失去之前,他仿佛感覺到身體在被一股力量拖拽。
吳哲費力睜開自己的眼睛,海底昏暗的光線里,成才的臉在他的眼前放大。身體被摟進(jìn)冰涼的懷抱,帶著濕氣微涼卻柔軟的唇覆了上來。
“成才他們怎么還不上來?再等下去就危險了,我要下去看看!”許三多有些焦急說著,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成才剛剛消失的地方。
伍六一心里也著急,可成才下水之前說了要原地待命。他告訴自己,再等30秒的時間,如果那會成才還不上來,他就和許三多一起下水救人。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終于在伍六一數(shù)到20的時候,成才拖著吳哲沖出了水面。
“快!搭把手!把他托平!六一、三多,按摩他的小腿!”成才將吳哲身上的裝備解開,讓他身體平躺浮在水面上,眾人上前托著吳哲的后背。
這里不是陸地,成才沒辦法只能用掌根在他的胸口處錘擊。好在,他在水下給他渡了口氣,不過沒幾下,吳哲就將肺部的積水吐了出來,睜開了眼睛。
眾人心里都松了口氣,眼里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他們同一天來這里,同一樁樓休息,每天一起訓(xùn)練,一起吃飯,早就已經(jīng)是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了。
而成才和吳哲的性格都很溫和,兩人誰出事他們心里都不好過。
等穿戴好自己的裝備,劫后余生的吳哲才轉(zhuǎn)過身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對成才說,“大恩不言謝,不如小生以身相許吧!”
從當(dāng)兵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犧牲的準(zhǔn)備,但直面死亡時的恐懼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他心有余悸。但成才逆著光緊緊擁住他時,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成才嘴角抽了抽,看著剛恢復(fù)過來就開始不正經(jīng)的人,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我救了你,你卻要恩將仇報?”
吳哲不正經(jīng)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眾人對他嘴里的話都見怪不怪的免疫了,但是成才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吳哲。
真是沒想到,一向正經(jīng)的41也有這樣的一面。
這么一耽擱,他們達(dá)到目的地島嶼的時候比袁朗的預(yù)期晚了二十分鐘的時間。而且剛一上岸,除了成才還能站起來之外,其他人都累的倒地不起。
“上岸動靜這么大,生怕人聽不到嗎?都給我起來,這點距離就成這副鬼樣子,留在這干什么!趁早滾蛋!扔根骨頭,狗都比你們刨得快!”
齊桓的罵聲還是有用的,所有人拖著沉重的身體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但兩條腿還是抖的不像是自己的。
袁朗戴著墨鏡,悠哉悠哉的晃到他們面前,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眼里還有著一絲興奮,“嘖嘖嘖,你們這是迷路了吧?我記得39還是海軍少校呢,這么狼狽的少校我還是頭一次見??!比預(yù)期多了二十分鐘!全體扣2分!”
吳哲剛開始就由著袁朗在那說,但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們所有人扣分,他心里過意不去,有心想站出來解釋幾句,卻被成才拉住了。
要成才說,袁朗和吳哲還真是,一個喜歡挑事,一個沉不住氣。
明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自己吃虧,可吳哲就是不長記性,回回沉不住氣,回回被扣分。
“41,你對39還真是戰(zhàn)友情深啊!算下來,你的分都是因為他被扣的吧,再來兩次你可就得走人了!就一點不擔(dān)心?”墨鏡后的袁朗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語氣卻是冷了好幾個度。
吳哲聽到他說的話之后,也知道是自己沖動了,袁朗這個爛人怎么會聽他的解釋。心里止不住的懊惱,慌忙去看成才的臉色。
而成才還是那副表情,別說他不在乎這些分?jǐn)?shù),就算是在乎,今天也是最后一次訓(xùn)練,最后一次扣分。哪怕這會袁朗扣他5分,那他還能剩下2分呢!更何況,他篤定這個人不會把他的分?jǐn)?shù)扣完!
果然,袁朗見他不吭聲,語氣愈發(fā)陰沉的喊道,“不回答教官的話,齊桓,扣5分!”
吳哲差點又沒忍住和袁朗理論,但成才只剩下2分了,他不能讓成才為自己犯的錯買單!心里默念著‘平常心’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隊伍短暫的休整返程,直升機(jī)上,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那頓不存在的海鮮大餐。萬一被魔鬼教官盯上分被扣完,他們哭都沒地哭去。
伍六一、許三多坐在對面都目露擔(dān)心的看著成才,而被他們擔(dān)心的目標(biāo)則是靠著機(jī)艙壁在閉目養(yǎng)神。
成才雖然體能還不錯,但他也是人,是人都會累!更何況他這次太過擔(dān)心伍六一的腿,好不容易挨過了這次的訓(xùn)練,心神乍然放松之下,這會整個人都被疲憊淹沒。
吳哲不動聲色的往他的身邊靠近了一點,再靠近了一點。終于,感受到身上屬于成才的重量,他才勾唇笑了笑。
對面的伍六一皺了皺眉,吳哲的動作明明是那么正常,為什么他的心里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怪異感?
而一直關(guān)注著成才這邊的袁朗,瞳孔卻是猛的一縮,心里卻翻起了驚濤。
吳哲對成才竟然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他眸底有道凌厲的光芒閃過,只一瞬間便被寒冰覆蓋。
直升機(jī)盤旋著落地,袁朗在交代了一句‘下午訓(xùn)練場準(zhǔn)時集合’的話之后就一言不發(fā)的走了,齊桓也緊跟著他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有些不敢置信,上午這是不訓(xùn)練了?教官會這么好心?
成才倒是有些疑惑,怎么就解散了?前世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是在射擊場上才對!不過,又想到袁朗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也就釋然了。
等快到宿舍樓的時候,吳哲也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一個助跑就掛在了成才的背上!用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道,“我腿抽筋了,你背我回去!”
成才差點被他撲倒,剛穩(wěn)住身形,就聽到他這么理直氣壯的話,心中無語。這貨是不是打開了什么不得了的開關(guān)?
伍六一眼底閃過一抹流光,笑著調(diào)侃著他,“吳哲,可不能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來來來,我來背你!”
其他人聽到了伍六一這話,紛紛打趣道,“是??!大才子不是還說要以身相許的嘛!”
“所以,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成才就是我的后宮之主!是吧,成才~”吳哲說著說著還摟緊了成才的脖子。
真是沒想到,他后宮之主的名號這一世提前了這么久!還沒等成才說什么,吳哲催促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
“快點!起駕!”
笑了笑,前世他閉眼之前,除了許三多,只有吳哲為他流了眼淚。這是成才前世在老A唯一的溫暖,他可以為了這個,甘愿去擋子彈,更何況只是背他上樓而已。
只是,他不知道,對面的樓上有個人一直在看著他。
袁朗站在二樓窗戶邊看著成才笑著背起吳哲一步一步上樓,就像當(dāng)初自己背著他一步一步走回營地一樣!
他摸了摸心臟,感受著那里一陣的疼痛時才恍然察覺,原來這就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