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齊桓嘶聲高喊。
抬手解決掉一個目標,顧不上肩膀上被子彈洞穿的傷口,以最快的速度飛撲到他身邊。
這些人原本計劃不費一顆子彈,一上來就帶走王洪光,路上順便把人給解決了。
但他們沒想到會遇到成才,更沒想到的是,他們劫機的消息會這么快暴露出來。
任務肯定是完不成了,他們只帶來了一個小組,面對兩個中隊的特種兵根本沒有勝算。
想到背后那個權勢滔天的人,中校心里絕望,他不能落在這些人手里,大腦里一瞬間他便做出了決定。
眼中發(fā)狠,他孤注一擲的向目標的方向扔了個炸彈,同時,按下了手里的引爆器。
齊桓:“炸~彈,趴下,趴下!”
剛才還和他們交火的武裝分子一瞬間被他們自己的炸~彈炸的尸骨無存,連他們乘坐的直升機也一并被炸的粉碎,一點痕跡都沒有給人留下,這種自殺式的行事風格讓姚飛遠的心沉了下去。
殺人滅口!毀尸滅跡!要說這背后沒人指示,他死都不相信。
齊桓將成才從爆炸的廢墟中拖出來的時候,他的背后鮮血淋淋,彈片深嵌在肉里,側(cè)歪在一邊的臉上滿是血污,口鼻處還在不斷的往外淌著血。
裸露在外的手臂大面積的燒傷,可即使是這樣,他依然死死的護著身下的目標沒有放手。
而目標除了被氣浪震暈過去之外,身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有的傷害都落在了成才的身上。
伍六一顫抖著手將成才身體翻轉(zhuǎn)過來,等他看清眼前的情況時,整個人驚慌的大喊著,“叫救援,叫救援!C3叫直升機,成才受傷了!”
除了留下警戒的人員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成才的慘狀。
他的前胸,心口處,血流汨汨。一瞬間,空氣都有些凝結(jié)。
姚飛遠一直在聯(lián)系基地,隔好遠都能聽到怒火沖天的聲音。
齊桓眼眶通紅,一把拿過伍六一手里的紗布,緊緊的按在成才的胸口上。嘴里不斷的說著,“成才,別睡,起來..成才...”
成才意識昏沉,心口處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的大腦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傷在了哪里。
那個炸~彈離他太近了,彈片直接穿透了他的后背,傷到了心臟。
他心里苦笑,沒想到自己還是沒能逃過這個死局。費力的張開眼睛,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氣音,“齊...桓...”
“我在,我在!成才,你想說什么,我聽著呢!”齊桓抹掉臉上的眼淚,耳朵連忙湊到成才嘴巴邊上。
他驚喜成才還能開口,但更多的卻是難過。盡管他不想往壞的那方面去想,但傷在這個位置,恐怕兇多吉少。
“目標...他背...后還有...人,問...”成才用為數(shù)不多的力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旁邊的伍六一輕輕的湊到他跟前,語氣更是輕緩,“我記下了,馬上就去和基地匯報。成才,你別擔心?!?/p>
成才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有些渙散的目光從身邊圍著的每個人臉上劃過,最后定格在高高的天空上。
和前世自己死的那天一樣,一樣的藍天白云。不同的是,這次沒有許三多,沒有吳哲,也沒有袁朗。
其實,袁朗不在也好,不用親眼看著他就這么死去。
成才想的越來越多,失血讓他的大腦開始眩暈,眼里的藍天慢慢的退去了原有的顏色開始變得灰白,最后是一片黑暗。
齊桓看著他閉上眼睛,用力的握緊了他的手,看向懷里人的眼中滿是恐慌,連帶著聲音都帶著顫音,“成才,別睡,睜開眼睛和我說說話好嗎?你那天說想喝粥,結(jié)果沒喝到,這樣好不好,我回去天天做給你吃,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給你好不好?還有隊長,袁朗,他還在等你回去,你要撐下去,我求你,為了他,你撐下去好不好?成才...你說話,你說話啊...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照顧好你,隊長走的時候要我好好看著你,都是我的錯!”
齊桓自責,他該怎么跟隊長交代!
袁朗!袁朗!
這兩字成功的讓成才的指尖動了動,睫毛微顫,眼睛開合間什么東西都看不到。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齊桓的樣子,但終歸是徒勞。
成才想,自己應該快要死了吧。齊桓的話他都聽到了,他不能讓齊桓把自己的歸咎在自己身上。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斷斷續(xù)續(xù)的開口,“齊..桓,不怪你...這本...是我的...命...躲不...過去的...袁...朗...”
齊桓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妄想這樣能給他一些力量,“隊長在隊里等你回去呢,你回去就能見到他了?!?/p>
“我...知道...”成才知道齊桓在騙他,騙他撐下去。
但他很清楚,演習任務還要好幾天,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等袁朗回來了。
心里有很多話想跟袁朗說,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突然間,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連帶著聲音都有力氣了許多,“齊桓,我好累,想睡一會?!?/p>
所有人都鼻尖酸澀,C3狠狠的踢了一腳草皮,語氣暴躁,眼睛發(fā)紅的怒吼,“直升機呢,還有多久到,讓他們快點!”
齊桓眼淚一滴滴的掉在成才的臉上,他手忙腳亂的伸手去擦,忍著心中的難過,嘴里一直重復的說著袁朗的名字,企圖喚回懷里人的求生意識。
成才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此時的他只能在腦海里想著袁朗的樣子。
回想起這兩段人生他們之間經(jīng)歷過的種種,成才緩緩的伸出手,在空氣中慢慢勾勒著他最愛人的眉眼,眼淚一滴滴的順著眼角滑落。
聽著遠處天空中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他喃喃道,“好累啊...再也...不想...重來一...次了...”
手無力的從空中滑落,抱著他的齊桓慌亂伸手卻只抓住了一團空氣。他的心沉了下去,慌張的朝著遠處的直升機大喊著,“快點!快點!”
出了這樣的事,除了自己人,鐵路誰也不相信。所以,他這次派來的人是老A一中隊的隊長。
一下飛機一隊長就讓人把目標押上其中一架直升機,他身后的衛(wèi)生兵直奔成才的位置。
姚飛遠、齊桓、C4等將近一半都負傷的人,他們和成才一起上了另一架直升機直奔醫(yī)院。
機艙里,除了螺旋槳的聲音之外一片安靜,只有衛(wèi)生兵來來回回的身影在過道里穿梭的聲音。
一隊長看了看齊桓肩膀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大片的血跡浸染,姚飛遠手臂上纏著的繃帶上血跡斑斑,C4大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其他人擦傷,貫穿傷。再看看成才,生死不知的躺在擔架上。
他的眼里爆發(fā)出一股危險的光芒,他們老A還沒有受過如此重創(chuàng),這件事,他一定會追究到底。
可是眼下,其他人都好說,即使是受傷了,可命還在。只有成才,彈片直插心臟,恐怕...
一隊長心里沉沉的,袁朗回來要是知道成才...
他怕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安靜的醫(yī)院的大門口突然間烏泱泱的涌進一群全副武裝身帶肅殺的軍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流著血,但他們仿佛都沒有注意到一樣,眼神都緊緊的盯著擔架上躺著的那個人。
鐵路早在醫(yī)院安排好了一切,成才一進醫(yī)院便由最權威的心臟專家接手手術。
齊桓他們緊緊的跟在醫(yī)生護士身后,直到人被推進手術室,眾人還是等在門口不愿意離去。
C4在其他人里受傷最嚴重,早在下了飛機就被帶去縫合傷口,他燒傷的胳膊也急需處理,否則傷口感染可不是鬧著玩的,二隊幾個中彈的也已經(jīng)安排了手術。
只有齊桓,他的肩膀是貫穿傷,旁邊的伍六一怎么勸他都不愿去包扎,而且,他也不說話,就那樣沉默的靠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三中隊所有人都知道,齊桓在自責。
成才現(xiàn)在生死不知,他們也只能安慰他那不是他的錯??升R桓只是搖搖頭,依然就這樣死死的盯著手術室。
C3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伍六一叫來了一個小護士,就這樣勉強給他處理了一下肩膀上的傷口。
大概半個小時后,鐵路一身軍裝,臉色凝重的來到手術室門前,三中隊的人幾乎都在,有幾個還是二隊的人。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和血污,可見任務的艱難。在看到他來的時候,視線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就又看向手術室的方向。
鐵路嘆氣,他在齊桓跟前站定,沙啞著嗓音對眾人說道,“戰(zhàn)斗了好幾天,大家都累了,醫(yī)院安排了病房,都去休息吧!”
沒人應聲,也沒人動作。
像是已經(jīng)預料到了這樣的結(jié)果,鐵路眼神軟了一下,語氣中卻帶上了命令,“我知道你們擔心成才,心臟手術十幾二十個小時都是正常的,你們先去休息,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飛遠,帶他們?nèi)バ菹?,這是命令!”
除了齊桓,其他人都被勒令去休息。
一時間擁擠的走廊變得空曠,鐵路挨著齊桓,和他并排坐在地上,此時的他絲毫沒有剛才下命令時的威嚴,有的只是心疼。
齊桓機械的轉(zhuǎn)頭,干澀的嗓子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隊長,回來了嗎?”
鐵路搖搖頭,齊桓眼神閃了閃,歸于死寂。
他們心里都在想著一件事,如果成才沒有撐過這一步,袁朗該怎么辦?
鐵路不能一直待在醫(yī)院里,雖然目標已經(jīng)移交給了相關部門,但他還要去處理這次任務的后續(xù),他已經(jīng)知道這次事件背后還有人指使。
讓他這么多兵受傷,還有一個人生死不知,說什么他都要討個說法。所以,在手術室門口等了三個小時還沒有等到結(jié)果之后他便先離開了,只留下齊桓一個人繼續(xù)在堅守著。
手術室的大門打開又關上,每次都是行色匆匆的護士和醫(yī)生進進出出,每次齊桓的心都要驚跳一下。
他運用了自己在部隊學到的所有的東西,分析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代表的意思。確定之后又推翻,可惜,每一種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