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一言不發(fā)。
哪怕他坐著,阮桃站著,從站位來看處于低位,但他的氣場依舊是居于不可忤逆的至高位。
他在仰視,但他的眼神卻是在俯視,如巨龍俯瞰螻蟻,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淡漠的打量,就足以令被注視者惶恐不安,更何況是帶著一絲被觸犯后不悅的壓迫性視線。
阮桃覺得頭皮發(fā)麻。
她被迫收斂起那種來自于先知者的惡劣的、高高在上的、玩世不恭的心態(tài),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于上位者實質(zhì)性的威亞。
直到此刻,她才有些后知后覺地體會到,眼前這個她吐槽了無數(shù)遍面冷心黑的男人,是一位強大無匹的神明,也是一位生殺予奪的君王。
她是出于怎樣無知的想法才會從心底里輕慢他呢?靠著那些一知半解的劇情嗎?
畏懼與恐慌開始悄然蔓延,但不等滋生壯大,便在東華突然的吩咐下停止了。
“去將書房里有關(guān)上古之戰(zhàn)的卷宗都整理出來摘抄一遍,三日之內(nèi)整理不完,這個月月俸就別想要了?!?/p>
他收回冰冷的、審視的目光,那種令人窒息的威勢瞬間如潮水般退去,然后下了這樣一個奇葩命令。
所有相關(guān)卷宗?
想到書房里那數(shù)不清的書卷,再想到要在里面找出所有相關(guān)記載,尤其是還要在三天之內(nèi)完成——阮桃眼前華麗麗一黑。
你這是在為難我胖虎!
什么害怕、什么畏懼全拋到了九霄云外,面對故意提出無理要求以惡意扣工資的黑心老板,阮桃心里屬于打工人的強烈怨氣爆發(fā),立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沖散了。
壓榨可憐社畜的周扒皮都去死啊!
她眼睛瞪的圓溜溜,怒氣控制不住從視線里外溢。
而東華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
“計時從現(xiàn)在開始?!?/p>
阮桃……阮桃?guī)е瓪鉀_向了書房。
望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再聽著她咬牙切齒、中氣十足的罵聲,東華垂眸,唇角劃過一抹譏誚的弧度。
剛剛是被嚇到了吧?
膽子真是出人意料地小。
這樣的話……又怎么敢在心里那樣隨意地編排上神呢?
真是矛盾。
還那樣輕浮放浪……
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怒意便在東華眼底燃燒,冰涼又晦暗,留下一層又一層壓抑的余燼。
那些曾經(jīng)來向他自薦枕席的魔族女子,都不曾說過那樣有辱視聽的話。
……
東華突然撤去茶桌,換了書案,挽袖磨起墨汁來。
一絲不茍,慢條斯理。
然后,他開始提筆練字。
行云流水,筆走龍蛇。
那些不知道是被污了耳朵還是折了面子,亦或者是因為某些微妙的情愫而產(chǎn)生的慍怒在這過程中慢慢地平復下來。
等放下筆,東華便已恢復了那種云淡風輕的平和心態(tài)。
【天外之人】
凝眸定定看著墨跡未干的字良久,東華忽的召開一縷火將其焚毀。
燒焦的紙張碎片上下翻飛,卻又被火焰裹挾席卷,不得逃脫,最終被拉回,葬身其中。
就像是一只誤落陷阱而掙扎無果的蝴蝶。
美麗、脆弱,卻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自由。
東華揮揮手驅(qū)散了余燼,薄唇微啟,吐出四個字:“不知敬畏?!?/p>
暫時還不能讓她對他心生恐懼。
他攬袖收手,眼神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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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有話說最后,感謝會員和打賞支持的寶子,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