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十二點了,江文成還沒有回家。
他的興頭很旺,圍坐著,吃喝著,聽我一一道來,神色激動,飛揚(yáng)無限。
期間,江小樓和韓小慧好幾次想插話,倒不是我封殺他們說話的權(quán)利,只是我擔(dān)心他們說露了嘴,所以,很多時候都被我給打斷了。
在這段時間內(nèi),我成了一個講故事的說書人。
江文成一陣唏噓感慨,聽到妙處,兩眼還會放精光,好像恨不得自己當(dāng)時也在我們的隊伍中,親眼目睹古怪稀奇以及歷史文化。
江文成道:“小陳說得對,不管古玩市場,甚至乃至我們所知的黑市,絕對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樣寶貴的東西。即便沒有親眼所見,但就這么聽過后,頓時讓我熱血沸騰,可惜無緣得見。沒有想到地下竟然掩蓋了這么多的神奇。不過,小陳,還有小樓,我們還是得面對現(xiàn)實,探墓下燈,真的很危險的,稍不留神,就是有命去,沒命回。聽我一勸,你們往后不要再干這種事了?!?/p>
道理是道理。
長輩擔(dān)心也在常理。
但,馬上就觸惹到了江小樓,不滿道:“爸,我嚴(yán)重的懷疑你是不是提前患了老年癡呆,上次就和你說過了,我和笙哥是大富大貴的命,老提這種事,煩不煩?。⊥烁嬖V你,干爹親口說的,笙哥的命格不一般,很有可能笙哥前世不是普通的人呦。這樣一來,我們自然就更加不會出任何問題啊。還有,我們這個團(tuán)隊中,干爹會道法,凝嫣姐很本事,笙哥有技傍身,還有一個暫時沒見過的金阿姨,她的本領(lǐng)更不一樣,說出來可能嚇?biāo)滥?。其余的人,都有?jīng)驗的行手。所以你擔(dān)心什么呢?”
江小樓他發(fā)飆了。
江文成他就焉了,笑道:“爸爸還不是擔(dān)心你們兩個嘛。大吉大利,我對燈發(fā)誓往后我不再提了。但最好,這種事還是少干!”
江小樓瞬間射去一道冷光。
他們之間的父子斗,有的時候其實也挺歡樂的,可以活躍氣氛。
“爸,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就給你現(xiàn)場表演一下,看好了呦?!?/p>
江小樓來勁了。
他把手一擦,嘴一抹,繞開玻璃圓桌,走到店正中,然后竟然學(xué)著唐鶴德的神態(tài)模樣,肅目正色,左手祭指,雙眼上翻,回想片刻。
“比如什么鎮(zhèn)煞金剛,然后飛出一道符箓,陰煞怨氣就消失了。但在目前,我最崇拜干爹的一套法術(shù),就是請?zhí)熳咏滴?,你看就像這樣比劃著,然后雙手合著,嘴里念著,什么紫微天降,什么喚凝三宮,然后在那段期間自己就是皇帝,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真的,不信你問笙哥,我們都是親眼見過的。我很想學(xué),不過,因為什么五弊三缺,我不敢學(xué),干爹也不會教我?!?/p>
江文成下意識看向我,道:“小陳,小樓是不是在騙我?現(xiàn)在這個社會,還真的有這樣的人?”
我很堅定的搖頭。
“江叔,小樓哥沒有騙你,唐叔的道法真的很高的?!?/p>
韓小慧她又來勁了。
她和江小樓一樣也有模有樣的學(xué)著,比劃著?!拔沂怯H眼見過的,比如左手五指并攏,然后再,呃……我也比劃不來了,但馬上念著太冥有皇,帝靈保身,江河萬流,金門大開,靈寶符引,飛升紫庭,以日洗身,正明上仙。封!再然后,道法顯圣,它們沒有傷害我們?nèi)魏我粋€人,當(dāng)時真的馬上就走掉了!”
這一刻,江文成不像剛才我向他說故事,聽到妙處還會兩眼放精光。
反而,臉色突然一白。
我趕緊問道:“江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苯某赡樕蝗欢伎彀琢耍溃骸斑@么說,唐哥道法真的很高了。那這么說,他給你周姨當(dāng)時算命時說的也是真的了。我還有兩大劫,五十歲有一劫,渡過劫可以增加十八年的壽命,六十八歲時又有一劫,渡不過,就是命終,渡得過,還可以活好多年。”
見他臉色都變了,江小樓馬上攬著他肩膀,在原地左右晃動著,安撫道:“哎呀,爸,你胡思亂想什么呢,活得好好的,想什么死啊?!?/p>
江文成都快哭了,道:“爸再沒幾年就滿五十了,要是這一劫都沒過,爸就死掉了。我沒幾年活頭了。小樓啊,兒子啊,爸快要死了!”
氣氛瞬間悲傷了起來。
愉快的心情全沒了。
螻蟻尚且偷生。
何況是人!
不管富貴貧賤,換誰都想長命,正如一句話說的,好死不如賴活著。
我趕緊中斷這種悲傷情緒蔓延,安撫道:“江叔,你這真的是胡思亂想了。你現(xiàn)在自己也相信唐叔道法高深,但你好像忘了,你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他已經(jīng)是小樓的干爹,我們都是自己人,他怎么可能會明知你有災(zāi)劫而不幫你呢。況且,他自己也親口說了,但凡有任何需要,只要在他能力范圍以內(nèi),他會出力的!”
江文成聞言一喜,笑道:“對啊。我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是自己人,他對你和小樓都這么好,到時候不可能會見死不救的。嘿嘿,一定要和唐哥多走動,多親近!”
他的情緒安撫了。
但看著江小樓攬著江文成肩膀,我立即想到了養(yǎng)父?!敖澹野诌€是沒有打電話回來嗎?”
他搖了搖頭……
我們邊喝邊聊,喝到凌晨快一點了,我感覺酒量到了極限,而江小樓早就已經(jīng)趴在桌邊,發(fā)出呢喃囈語。隨后,江文成把他帶回了家。
“笙哥,叔叔他不會有事的,你也不要胡思亂想?!?/p>
我站在門口抽煙看天,回道:“我心里知道他肯定不會有事,絕對。但他這一次離開的時間的確太長了,而且一次聯(lián)系都沒有。他到底跑哪去了!”
安平齋和文寶齋,當(dāng)初在行市低的時候,養(yǎng)父和江文成很有前瞻性,全資把門店從別人手中買了下來。所以,這里早就是屬于我們自己的不動資產(chǎn)。
之前,我和養(yǎng)父都住在四平齋二樓的閣樓上,閣樓有兩張床位。但現(xiàn)在即便韓小慧認(rèn)我當(dāng)了哥,她畢竟是女生,和我留住在安平齋總之不是很合適。
我將她送回天賜花園,隨后又回了四平齋。
晚夜。
四平齋大門敞開,燈光亮堂,隨后,我把養(yǎng)父喜歡坐的搖椅搬到門口,身上蓋著小毯子,看著天上的星月,搖啊搖,想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