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吏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守在他床頭的小女鬼手腳局促，看她進門也是緊張不已，趙吏整個人一僵下意識退到了門板上死死靠著。

“你給我進香爐里去！我現(xiàn)在壓不住我身上的力……”

趙吏的聲音嚴肅，柚子張了張口還是化作了一道青煙鉆進了香爐，趙吏這才放心地坐到了床邊，輕聲嘆道：“你別心急，你的神魂養(yǎng)的差不多了，你哥哥的魂還是得繼續(xù)養(yǎng)著的……放心，最多兩天，就把你哥哥也放在這個爐里?！?/p>

“我哥哥的魂，真的沒有被打散，對嗎？”柚子直到現(xiàn)在都還是緊張著的，趙吏也不厭其煩，“人間的邪道即便修為再高，也不敢將人死后的靈魂徹底打散，即便是常人看得到的打散，那也是修為極高的異士才做得到的。”

“真正能將靈魂徹底殺死的，只有冥府的擺渡人?！壁w吏皺眉，他曾經(jīng)經(jīng)常威脅那些不聽話的鬼——“你想再死一次嗎？！”

他不是在玩笑，他是真的可以讓他們再死——或者說，徹底地死掉。

而凡世的人做這件事，雖然并非完全做不到，但是他們不敢……

“擺渡人殺死不尊生死之道的鬼魂，乃是正常執(zhí)法，若是凡世的活人做這件事，那性質(zhì)可就大不相同了?！?/p>

柚子也發(fā)出嘆息之聲：“我明白了，他們想要將我們徹底抹除，從陰陽兩界抹除，就不能引起冥界的注意，對嗎？”

趙吏沒有明確回她，只是語調(diào)更加惋惜：“只是你的哥哥，確實是受了很多苦楚……他可能，完全不會再記得你了?！?/p>

女鬼柚子沉默下來，趙吏知道她不好受，只是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卻不想小女鬼很快就反應過來：“不記得便不記得了吧，我如果還有轉(zhuǎn)生機會的話，我可能也不再記得什么了……是這樣吧？”

畢竟是身死魂死——畢竟是“死”過兩次，哥哥失去一些記憶，卻沒有徹底地真正地失去生機，這個結(jié)果還是很好的啊……

趙吏嘆息一聲：“人世間很多東西，就這么不公平。有些人生來就有特權，而有些人只能被踩在腳下……小柚子，你……”

“我見證過啊，這樣的情況我見證過很多，只是遭在了自己身上，會尤為不平?！?/p>

若非如此，她當初又如何要拼著永不超生也要將自己化作厲鬼呢。

“你，會不甘心嗎？”趙吏問道。

女鬼柚子反問：“你有想過如何安置我嗎？”

“其實沒有，你愿意賭一把嗎？”趙吏又是一問，柚子則是徹底疑惑了：“我難道還有機會跟哥哥一樣轉(zhuǎn)生嗎？”

“不一樣，但也是轉(zhuǎn)生……”

“會入畜生道？”柚子好奇，已經(jīng)開始幻想自己如果真入了畜生道會成為什么動物，趙吏的眉頭則是緊緊皺起來：“你用永不超生換自己成了厲鬼，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呀……你就這么確定自己一定再不會有機會了？”

“那，我的機會……不還是會不一樣嘛……”柚子聲音怯怯，趙吏長長舒息之后，認真問道：“你真的還想跟哥哥一起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