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一夜未眠,只陷入過往的池沼中。而程家這邊,同一時(shí)間,卻似乎是在清掃過去的愁怨。
早膳過后,南喬和少商正同在榻上讀書,青娘推門而入,行禮后說道:
青娘葛太公和葛舅母到了,家主和女君吩咐兩位女公子去見禮。
少商驚訝地抬起頭,呢喃了一句:
程少商來得這樣快?
程家要休了葛氏,葛太公和葛舅母是來接葛氏回家的??蓵挪贿^幾日前才送出,他們怎會來的如此快?
少商一時(shí)未曾想明白,只疑惑地歪了歪頭,而南喬則看向屋外的簌簌落雪,意味不明地說道:
程南喬冬日寒生,他們竟冒雪入京。
程南喬當(dāng)真是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啊…
只怕葛氏剛被幽禁,那葛太公和葛舅母就在入京的路上了;否則,這書信未至,他們怎會來的如此及時(shí)呢?
原來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果真,此時(shí)的程氏大廳內(nèi),葛太公涕淚交加地說道:
葛太公我呢,是可憐她年幼喪母,這才嬌慣過分了。
葛太公我也知道她有好多不妥之處,但還是厚著臉皮把她嫁到了程家。
葛太公苦了大家嘍。
葛太公這些年,諸位是多有包涵,今天,老夫特前來,賠禮了。
說著說著,葛太公作勢就要跪下,嚇得董氏打翻了碗,而二叔父程承亦踉蹌想要起身。最后,還是武將程始,一把子抓住了葛太公,攔下了他下跪的動作。
比起葛太公的面上功夫,葛氏顯然還沒有修煉到家,她暴跳如雷,叫囂道:
葛氏阿父,阿父,分明是他程家對我諸多委屈。
“啪!”
葛太公抬手給了葛氏一巴掌,惹得廳上眾人面色各異。他喘著粗氣,呵斥道:
葛太公混賬!
沉默中,葛舅母沉沉嘆了一口氣,蹲在葛氏身旁,痛心疾首道:
葛舅母女叔,自從你出世,君舅對你是無所不依,何等的愛護(hù),你可曾盡過一日的孝心?
葛舅母日復(fù)一日的胡鬧惹事!
葛舅母如今君舅已年屆古稀,為了你冒著風(fēng)雪,連日連夜地趕路,你尚無一絲愧疚之情。
葛舅母你,你簡直是全無心肝!
此言一出,一時(shí)之間廳內(nèi)誰人都不忍心責(zé)怪葛太公,只怪那葛氏頑劣不堪。
程承也向葛太公表示自己的不對,卻被葛太公打斷:
葛太公女婿,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怎么會不知道你的品行呢?
葛太公本來做翁婿是最好的緣分,最后反倒是害了你。
葛太公今天,你就寫休書一封,我立刻帶這孽障回去!
程始忍不住笑了一聲,被蕭元漪用眼神制止,只好壓住嘴角、在心中狂喜。
廳內(nèi)一時(shí)寂靜無比,而門外的南喬見爭端消停,才帶著少商進(jìn)門行禮。
他們喚了一圈人,卻獨(dú)獨(dú)停在葛氏三人面前,嘴角揚(yáng)起,似是不計(jì)前嫌道:
程南喬葛太公和葛舅母冒著風(fēng)雪進(jìn)京,當(dāng)真是讓人感動。
#程少商對啊對啊,你們來得這樣快,一定是很辛苦地在趕路了。
蕭元漪的眼刀子早已丟了過來,可南喬依舊不為所動,默默看著葛太公和葛舅母。
他們竟然臉色都不曾變一下。
葛太公似是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眼眶中一瞬間蓄滿了熱淚,哀聲道:
葛太公你們都是好孩子…
葛太公是這孽障對不住你們。
說著,葛太公作勢又要向南喬和少商下跪,驚到了在場眾人。
南喬和少商受這一禮,確是心安理得,可她們也知道,葛太公這一跪,她們就要擔(dān)一個(gè)“不知禮數(shù)、不敬尊長”的罪名了。
程始起身去攔,南喬和少商亦閃開了身子,躲到一邊齊齊道:
程南喬這怎么使得呢?二叔母之罪,難道是您不加管教之過?
#程少商雖說二叔母在我發(fā)燒時(shí)將我們丟到莊子上,不給看醫(yī)師,可您二位不知曉啊。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變得奇怪起來,少商和南喬揭開了兩家掩蓋的假面,將刺痛的過往翻到明面上來。
受苦的,是南喬和少商,憑什么由那些漠視的長輩們來粉飾太平?
面色各異的眾人,誰也沒有開口。
葛太公最先反應(yīng)過來,就要說什么時(shí),卻被猛地起身的蕭元漪打斷:
蕭元漪胡說什么,出去,閉門思過。
她的厲聲呵斥,堵住了葛太公和葛舅母的嘴,卻傷了南喬和少商的心。
蕭元漪是為了她們不受指摘,是為了程家和葛家的所謂大局,她們懂,她們都懂。
可憑什么受苦受難者要咬碎牙齒往肚子里咽?憑什么有罪之人可以全身而退?憑什么漠視的長輩們可以置身事外?
因?yàn)椴还?,所以不服?/p>
南喬和少商未發(fā)一言,靜靜地轉(zhuǎn)身離去,她們?nèi)缢扇缰瘢碜送Π?,不懼世俗的眼光,?jiān)定地走著自己的道。
她們,會為自己討一個(gè)公平。
不,不是討,是得!
貓南本章精修,寫的還不錯(cuò)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