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反應(yīng)過來想去攔住陸繹,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于是謝瑾晞裝了三年都沒有被看破的秘密就這么戲劇性地暴露了。
哦,袁今夏是個例外,畢竟也沒有人能和謝子玉一而再再而三地近距離接觸不是。
素來冷靜睿智的陸大人,此時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冷厲的俊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名為“呆滯”的情緒。
陸繹此時很懵,他甚至忘了將目光從衣冠不整的謝瑾晞身上移開。
——這是謝子玉?謝子玉還會變聲?還變聲成一個女音?她什么癖好啊這?
這是陸繹第一個反應(yīng)。
但是對上謝子玉那張臉,陸繹漸漸回過味兒來——謝子玉是個女的?
謝瑾晞一直以來都是用特制的藥水對自己的臉進(jìn)行微調(diào),看起來還是那個人,但原本的女氣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不用另一種藥水洗根本洗不掉。
再加上她刻意學(xué)過男子走路等習(xí)慣,身材又高挑,鞋子再墊高一點,肩膀墊厚一點,再束起胸部,看起來和尋常男子沒什么區(qū)別。
此時謝瑾晞臉上的藥水和束胸依舊還在,但頭發(fā)一披散下來,舉止又沒有經(jīng)過刻意偽裝,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她身上的違和感。
陸繹呆滯了幾秒,終于后知后覺自己呆在這里直直盯著謝子玉不合適,趕緊轉(zhuǎn)過身背對她,匆匆往門外走。
此時清酒正好回來,踏著輕功,左手拎著一個藥箱,右手提著大夫。
那大夫明顯是和周公下棋到一半過來的,衣衫凌亂,頭發(fā)也歪歪斜斜,這一路飛檐走壁的頭發(fā)也散了小半,一落到實地就腿軟的要癱地上,還是陸繹下意識扶了一把。
老大夫顫顫巍巍地指著清酒,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半晌吐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陸繹趕緊說了幾句好話,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謝子玉。
看在陸繹的面上,老大夫好歹是壓下了氣,跟著箬竹進(jìn)去給謝瑾晞看病了。
此時謝瑾晞已經(jīng)穿上外衣,雖不明白箬竹為什么要讓人給她看病,但她確實覺得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這幾天的事情都很模糊了,而且頭好痛啊,所以就看看吧。
一番望聞問切下來,老大夫心中對謝瑾晞的病已有了大致了解。
不過這些明顯不適合當(dāng)著病人的面說。
于是他真真假假說了幾句謝瑾晞的病癥,表示要去開藥,便讓箬竹送他回去,他可不想再讓那個女煞神再折騰一趟了,他一把年紀(jì)了身子骨可沒這些年輕人結(jié)實。
屋外,老大夫細(xì)細(xì)問道:“病人是否之前就有頭疼的癥狀?”
“是的,公……小姐從三年前開始就經(jīng)常睡不好,還有頭疼?!斌柚窕卮?。
老大夫揪著幾乎揪不起來的胡子,點點頭:“病人是否三年前就受過什么刺激,之后才有失眠頭疼的癥狀?”
箬竹不自覺抿唇,這是小姐最深的痛,她下意識不想提起。
“是,三年前小姐她……受過一些刺激,后來就開始失眠頭疼。”
老大夫嘆氣,多俊俏的姑娘:“病人本就受過刺激,又常年憂思,不好好休息,前段時間應(yīng)當(dāng)還著過涼,最近情緒大起大落,猛一個刺激這可不就病倒了……這身體上有疾病老夫可醫(yī),但這姑娘記憶有失卻是心病所致,老夫無能為力?!?/p>
箬竹和清酒皆知這心病為何而來,心如刀割卻無能為力。
“求老先生救救我家小姐!”箬竹眼眶微紅,對老大夫行大禮,清酒一言不發(fā),只是一同行禮。
“唉!這是作甚!救死扶傷本就是老夫的職責(zé),快起來……老夫可以開些藥緩解病人頭疼的癥狀,盡量給她恢復(fù)身體,但病人需保持心情舒暢,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她得自己愿意才能恢復(fù)記憶……”
“是,多謝老先生……”
兩人說著往外走去,安靜的院中只剩下清酒和陸繹。
清酒見陸繹沒什么反應(yīng),便回屋照顧自家小姐去,徒留陸繹一人站在院中一動不動。
這一晚上受到的沖擊是在太大,饒是陸繹也需要點時間來消化。
他想著剛剛箬竹所說的“刺激”,應(yīng)當(dāng)同今天那具骸骨有關(guān)。
那具骸骨死亡有三年,謝子玉也是三年前受到刺激而后頭疼,這一次又是因為這個不知名的死者而失憶……這個人,對謝子玉來說很重要吧?
陸繹下意識想叫岑福去查查,這才反應(yīng)過來岑福不在身邊。他本就是不請自來,雖說留宿也是因為擔(dān)心謝子玉,但也不好再過多打擾,便沒讓岑福過來,只讓他接著查案。
想到謝子玉三年來壓抑著自己,還要忍受著頭疼失眠,陸繹感覺心臟像是被蟄了一下,細(xì)細(xì)密密地疼。
這幾年謝子玉逼著自己成長,想必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那具骸骨吧,如今……
一直支撐的一口氣泄了,可不就倒了。
陸繹忍不住嘆口氣,轉(zhuǎn)身看向亮著燈的房間,隱約可以聽見少女清脆的聲音,同那個永遠(yuǎn)溫潤沉靜的謝公子很不一樣。
真正的她……會是什么樣的呢?
陸繹看著映在窗戶上的燈光,想起剛剛那驚鴻一瞥,思緒逐漸飄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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