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烏安幫內沒什么人活動，大多去了各個碼頭或是還在午休，幫內只偶爾可見零星幾人輕手輕腳地活動。

上官曦剛剛午休起來，外面日頭正盛，她難得有些犯懶，不太想出門。

“堂主！堂主不好了——”

正擦著劍，便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囆[聲，還夾雜著喊她的呼聲。

上官曦微微蹙眉，利落將劍收入劍鞘，推開門向外快步走去。

“何事……小五？！大夫呢！去請大夫！”

“是！堂主，已經去請了……”

榻上躺著的伙計，也就是小五，面色慘白，胸口的衣裳破破爛爛，浸滿了血，嘴唇顯出不正常的黑紫色，明顯是中了毒。

小五瞳孔渙散，勉強半睜著眼。

似乎是聽到了上官曦的聲音，眼珠微微動了動，強撐著看向榻邊。

他嘴唇動了動，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堂……堂……主……”

上官曦立馬上前，顧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俯下身盡量貼近小五。

屋內幾個伙計也安靜下來，他們眼眶發(fā)紅，所有人都知道，小五這個樣子……怕是救不活了……

“不急……大夫馬上就來了，小五你再等一等……”

上官曦身側的手攥的發(fā)白，烏安幫每個人她都認得，他們其實并沒有多么復雜，徹底服氣她之后，甚至會在危機時刻對她拼死相護，他們都是過命的交情。

“……東……東瀛！”

或許是憑借著一腔恨意，小五吐出這個兩個字時無比清晰。

小五知道他活不了了，和他同行的兄弟們都死在了東瀛人手下，他不過是因為胸口的傷淺一些，憑著一股恨意才撐到了現(xiàn)在。

可他也要撐不住了，好可惜，他還沒有娶媳婦呢……

“東瀛人？是不是？”

小五眼睛又睜大了些，瞳孔卻愈發(fā)渙散：“報……仇！”

上官曦的指甲掐進掌心的肉里：“好……報仇！我一定給兄弟們報仇！”

小五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再也撐不住最后一口氣，眼中徹底沒了神采，胸口停止起伏。

所有人眼圈通紅，滿心憤恨卻無處發(fā)泄。

上官曦看著小五的眼睛看向她，卻已然沒了生氣，她緩緩松開緊握的右手，為他合上了眼。

“怎么回事?！鄙瞎訇亻]眼深呼吸，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她得為小五報仇！

屋內一時間只剩粗重的呼吸聲，良久才有人艱難開口：“今日去蘆葦蕩的弟兄們……都死了……”

上官曦猛的轉過頭，不可置信。

說話的人似乎也在極力克制情緒：“現(xiàn)在……都在外面。”

上官曦大步走向門外，院子里依次排列著六七個席子，上面蓋著白布，隱約滲出點點暗紅的血色。

上官曦挨個揭開一點白布，掀到后面，手都在抖。

周圍不知何時圍了一群幫眾，群情激憤。

東瀛人……

上官曦讓自己冷靜下來，對，找阿瑾和陸繹，她曾透露過，他們在查東瀛人。

“老子去剁了東瀛那群雜碎！”

謝霄剛剛趕到，問清楚原委就要沖出去。

“謝霄你給我站??！”

謝霄愣住，這還是師姐第一次這么吼他。

“師姐？”謝霄有些無措。

上官曦沒理他，吩咐兩個人去通知陸繹和瑾晞。

謝霄稍微冷靜一些，也知道自己沖動了，再加上頭一次見師姐對他發(fā)火，謝霄難道乖覺地只跟著上官曦，不添亂。

他看著上官曦克制著情緒，有條不紊地吩咐眾人各司其職，眾人雖不解卻仍聽從上官曦的安排，最后上官曦也不忘承諾，一定會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謝霄突然有些恍惚，誠然他回來之后迅速便和幫眾打成一片，但到了這種時候，大家怕是只會聽從師姐的安排，對于他這個少幫主，真心認可怕是沒多少吧？

他突然想起來之前父親說的，說幫內剛開始根本不服師姐，甚至因為師姐是女子而輕視她，還有今夏也說，師姐這些年很不容易。

還有楊岳罵他將自己的責任丟給師姐……

他是不是，做錯了？

謝霄頭一次這么問自己。

從前他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上官曦更適合管理烏安幫，卻從未問過上官曦自己是否愿意，其實他不樂意接手烏安幫，憑什么就理所應當的認為別人就樂意接受了呢？

謝霄從來沒有認真去了解過上官曦的想法。

此時他雖然朦朦朧朧有了反思之意，卻仍不夠清晰。

————

謝瑾晞比陸繹等人先一步到達烏安幫，來之前并未易容，只是換了一身玄色勁裝。

本來于她而言扮作男裝只是因為方便，總有人會因為女子的身份而輕視她，她沒那么多時間和耐心去陪那些目光短淺的慢慢周旋，也不想給他們任何生出什么荒唐念頭的機會，因此扮作男子。

而如今她已經完全掌控了謝家，只要她是謝家掌權人，那么她是男是女已不重要，沒人膽敢小看她。

因此偽不偽裝全看她心情。

一進門，繞過前院，便看見地上擺了幾具尸體。

瑾晞眸色暗了暗，跟著伙計接著往里走。

檢查過小五的傷口后，瑾晞心中已有定論。

“東瀛有一種忍術，練習忍術者五指如鐵爪，鋒利無比。”

瑾晞上手比了比，小五提到東瀛，再加上這個傷口，不似兵器不似野獸，倒是和東瀛的忍術極為相似，不出意外就是東瀛人了，而且極有可能，是他們追查的那伙倭寇。

瑾晞起身，正要說什么，又有一個伙計帶著陸繹等人進來。

“怎么樣？”

看見瑾晞，陸繹習慣性先問她。

作者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