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狐貍·蓮花三言兩語便忽悠地方·傻白甜·多病找不著北,將自己剛剛發(fā)現(xiàn)的藥渣拿出來。
“這是我從穢物里翻出的藥渣,找大夫?qū)Ρ冗^了,昨日這副藥不但與郭坤的瘋病不對癥,反而會讓他更加狂躁,你猜,誰會對一個瘋子下藥呢?”
方多病眼中異彩連連,聲音壓低,刻意營造出一種神秘的感覺。
李蓮花也配合著放輕聲音,“那自然是他的哥哥嘍。”
阮無恙進來是便見兩人笑的神秘,雖然很不應(yīng)該這個時候擾人興致,但她看著方多病油嘰嘰的手,還是沒忍住問到:“方多病,你抓雞腿之前洗手了嗎?”
她沒聽錯的話,方多病之前應(yīng)該是翻過穢物吧?
方多病臉上的笑容逐漸轉(zhuǎn)移到李蓮花臉上。
阮無恙摸摸鼻尖,她要是說她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嗎?
這么一鬧騰,估計著方多病也沒什么胃口了,李蓮花便開口轉(zhuǎn)移話題:“走吧,也是時候了結(jié)此事了。”
說罷便起身向外走去,“想必?zé)o恙早已發(fā)現(xiàn)那兩幅畫卷中的秘密了吧?”
阮無恙輕笑,與他并肩而行:“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李神醫(yī)?!?/p>
李蓮花彎了彎唇角:“我也是在作詩時偶然參破其中秘密的?!?/p>
方多病收拾好自己,連忙追上二人:“什么畫卷什么秘密?還有李蓮花你還會作詩呢?”
提起作詩,阮無恙忍俊不禁,與李蓮花相視而笑。
方多病更摸不著頭腦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比顭o恙想起那首藏頭詩便繃不住想笑。
一路行至后院,笛飛聲正好將最后一個撲上來的家丁扔出去。
阮無恙笑瞇瞇地繞過地上一攤?cè)?,“阿飛身手不減當(dāng)年?!?/p>
笛飛聲不屑輕嗤,這么幾個蝦兵蟹將,便是他沒有內(nèi)力也能輕松干翻一群。
接下來便是李蓮花和方多病的主場了,兩人輕輕松松便還原出案發(fā)起因和經(jīng)過,隨著一份又一份證據(jù)拋出,郭乾的臉色愈發(fā)難看。
阮無恙撿起地上的兩幅畫卷,那是獅魂所作。
手指輕輕撫過一處水痕,像是一滴水不小心滴上去,留下一片暈染開的顏色。
她想,這大抵是許娘子的淚痕吧。
這房間中每一幅畫她都瞧過,除了那兩幅獅魂用來傳訊的畫,其他都是許娘子所作,她大致能排出個先后順序來。
許娘子雖是樂籍出身,但內(nèi)里確有幾分才情,透過這些畫,她仿佛看見了一位溫柔不失堅韌的女子伏案作畫,眉目間是春雨般的溫柔,說話應(yīng)當(dāng)是輕聲細語,哪怕對待面目丑陋,生來便有不詳六指的獅魂,也是善意而柔和的。
郭乾一開始對她應(yīng)當(dāng)是有幾分喜歡的,那時候的許娘子,畫中盡是生氣與希望。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呢?許娘子的畫里再也看不見對未來的向往,她憂愁,難過,害怕,卻也無可奈何。
她幾乎就要認命,但是轉(zhuǎn)機出現(xiàn)了。
貧瘠枯涸的土地,煥發(fā)出新的生機,她曾猶豫過,但不知發(fā)生何事,促使她堅定信念,毅然決然地,要抓住那微小的轉(zhuǎn)機。
她要逃離,無論前路如何,她都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郭乾。
可惜,就像這凌亂的房間,他們的未來與希望,戛然而止。
阮無恙整理好散落的畫卷,看向仍然梗著脖子不認罪的郭乾。
笛飛聲素來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上前便拎起郭乾的衣領(lǐng)往外拖。
眾人皆隨著笛飛聲離開,無人注意到阮無恙腳下拐了個彎,人便朝著另一個方向去。
采蓮莊的仆人,自從十年前便幾乎換了個遍,除了管家姜婆婆。
阮無恙看著跪在地上神神叨叨的姜管家,唇角帶著溫和的笑意,眼中卻無甚情緒。
“姜管家,緣何心中有愧?”
蒼老的身影一頓,呼吸也是一滯。
良久,一聲嘆息溢出,似乎帶著釋然。
阮無恙神情不變,只是看著她雙手合十,再度下拜。
“因果輪回,善惡有報,老婆子的報應(yīng)也該到了……”
姜管家依舊跪在地上,沒有抬頭,絮絮叨叨說起這三起案子背后的真相。
這些話大抵是憋在她心中許久了,說的很順暢,一切仿佛歷歷在目,被骯臟的淤泥所覆蓋的真相,終于在今日重見天光。
作為掌管整個采蓮莊內(nèi)務(wù)的大管家,郭乾父子的所作所為怎么可能真正瞞過她呢?
她的確沒有親眼目睹許娘子和獅魂的死亡現(xiàn)場,也沒有看見威遠鏢局千金掉下蓮池的過程,但她是親眼看著,郭乾第二任續(xù)弦王娘子是如何被郭禍設(shè)計溺死的。
早在許娘子死時,她心中便種下了懷疑的種子,畢竟郭乾是如何家暴許娘子她是知道的,獅魂想帶許娘子私奔一事她比郭乾更早察覺,但是……
她瞞下了,她沒有告訴郭乾,或許是為了給夫人報仇,哪怕只是讓郭乾丟臉;又或許是她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善心作祟,想著許娘子離開也好。
許娘子善良的性子,像極了夫人。
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踏入這個泥潭了。
可她沒想到,最后不但許娘子沒有走成,連那六指怪人也沒能走出采蓮莊。
她看著許娘子的尸體,想到前一夜郭乾的異樣,打從心底生出徹骨的寒意。
她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她知道郭乾已經(jīng)瘋了,從他殺人開始,他心中的惡鬼便已經(jīng)徹底出籠。
她想過揭發(fā)郭乾,但是沒有證據(jù),連官府和百川院都確定了是意外溺亡,她又能如何證明是郭乾下的手?
罷了,罷了,照顧好夫人留下的孩子才是她的使命。
可王娘子死的那一幕,讓她徹底心涼。
她看著半大少年引導(dǎo)著郭坤來到鏡石邊,看著他躲在樹后惡意地笑著,直到王娘子徹底沒了動靜。
夏日尾巴的風(fēng)不算寒涼,她卻冷的動彈不得。
那是夫人唯一的孩子……是救了她一條命的恩人的孩子!叫她如何能揭發(fā)他?
矛盾的情感撕扯著她,她只能渾渾噩噩,瘋瘋癲癲地度日。
好在郭乾沒有再娶續(xù)弦,郭禍也未曾再次動手。
直到威遠鏢局的千金出事,她知道一定是郭禍動的手,因為新娘身上的嫁衣,本應(yīng)該是郭禍重新準備的紫色石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