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泊藍人頭,藺予姝順利解毒。
謝嵐君給她把過脈后,便吩咐人將泊藍人頭交給百川院,接著又給藺予姝開了個調(diào)理身體的方子。
“你中毒已有兩年,到底是對身子造成了損傷。這藥每日兩回,一月后可以減半,先堅持喝三個月。”
“定期讓府醫(yī)請平安脈,我不能時時給你調(diào)整方子,你自己記得每隔半月讓大夫給你調(diào)整一下方子,若是府醫(yī)不行,濟春堂的大夫醫(yī)術(shù)不錯,里面有一位周姓大夫在調(diào)理身子一道上不錯。酒兒記住了?”
藺予姝的貼身丫鬟酒兒福身:“奴婢省的了?!?/p>
謝嵐君將寫好的方子交給酒兒,酒兒便立馬熬藥去了。
藺予姝眉眼彎彎,拉著謝嵐君的手坐下。
藺予姝:“可安心了?這種事府醫(yī)也做得,哪勞的你費神?!?/p>
話是這么說,藺予姝眼里的笑意卻做不得假。
謝嵐君:“我這身醫(yī)術(shù)學(xué)來便是用的,光擺著好看有什么意思?!?/p>
藺予姝笑著搖頭:“好好好,我總是說不過你。”
謝嵐君摩挲著茶杯,有些遲疑:“這幾年……你們過得可好?”
藺予姝一頓,眼中的笑意微微散了些。
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在對上謝嵐君那雙清透的方法能看穿一切偽裝的眸子時,敗下陣來。
她嘆了口氣:“我自是不差的,沈二……她當年不信你戰(zhàn)死,帶著人在宿江找了一個多月,后來是被她兄長打暈帶回京城,此后便守著剩余五萬玄甲軍,這些年不肯回京?!?/p>
謝嵐君指節(jié)泛白。
藺予姝又繼續(xù)道:“溫七四年前與趙家嫡次子成親,三年前誕下一個女孩,此后……”
藺予姝眉宇間染上冷意,語氣沉了下來:“那趙家嫡次子原先瞧著還是個好的,誰知自你失蹤以來,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溫七生了囡囡后,更是原形畢露,迫不及待地把他那位好表妹抬進趙府,若非我之前去警告了幾次,還不知道那混賬敢做出什么荒唐事!”
謝嵐君臉色微沉,心底怒意騰生。
溫窈與趙二乃是娃娃親,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之前瞧著雖然沒多大出息,但好在對溫窈還不錯,沒想到才幾年便原形畢露。
謝嵐君:“她如何了?”
藺予姝輕哼:“溫七雖然性子軟和了些,卻不是個拎不清的。她對那趙二早就失望了,可惜顧及著囡囡,不好和離。不過到底是溫家嫡女,那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里鉆出來的表妹哪是溫七的對手?收拾幾次便乖覺了?!?/p>
說著藺予姝又蹙眉:“不過,那妾室是個蠢的,有時候不怕聰明的敵人,就怕這種又蠢又毒的。”
謝嵐君點點頭,“還是得注意些,實在不行……找個機會徹底收拾了。”
藺予姝有些驚訝,謝嵐君從前可不會說出這種話。
謝嵐君挑挑眉:“出來江湖混了幾年,總得有些長進吧?”
從前她心懷慈悲,最終卻沒能得到善果。
既然蒼天無眼,那她便親自討一個公道!
謝嵐君眼底劃過一抹戾氣,藺予姝看著,心疼地拍著她的手。
——七年啊……她該吃了多少苦?
————
“嚯,你這準備比笛飛聲還齊全?!崩钌徎ǜ幻麡峭鈽堑茏觼淼街x嵐君準備好的地方,忍不住感嘆——銀子的力量啊。
謝嵐君見他裝模作樣地“鄉(xiāng)巴佬”作態(tài),忍不住笑道:“李神醫(yī)走南闖北,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光是你那棟蓮花樓都讓我眼饞不已?!?/p>
李蓮花點點頭:“那還得感謝笛盟主贊助的大船,無恙若是喜歡我再給你造一個啊?!?/p>
謝嵐君驚訝挑眉:“老笛?他還會給你東西?”
李蓮花聳聳肩:“十年前東海一戰(zhàn),可不就是在金鴛盟的船上打的?!?/p>
謝嵐君了然,兩人走到藥房里,李蓮花不再多言,將口訣教給謝嵐君之后便讓她盤膝坐下,開始為她施針。
這和笛飛聲那次不同,笛飛聲逼的是死物,謝嵐君需要逼的卻是活物,李蓮花絲毫不敢大意。
——也不知找來蠱蟲的人到底是在救她還是害她,這般陰損的法子拿來救人,真是……
李蓮花搖搖頭,不再多想。
逼出蠱蟲的過程極為痛苦,謝嵐君額頭的汗被李蓮花擦了一茬又一茬,知道帕子濕透,才開始下一步。
李蓮花割開謝嵐君的手腕,既不能太淺,否則蠱蟲引不出來;又不能太深,會損傷經(jīng)脈。
流出來的血顏色艷麗到詭異,李蓮花可以看到幾只小小的凸起在謝嵐君的皮膚底下蠕動,看起來頗為駭人。
這便是附骨蟲,流出的血顏色詭異則是因為逼出來了附骨花殘留藥性。
待蠱蟲從傷口爬出,李蓮花手疾眼快用銀針釘住,蠱蟲掙扎無果,慢慢死去。
待血的顏色恢復(fù)正常,李蓮花連忙為謝嵐君包扎。
謝嵐君睜眼便是李蓮花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拖住她的手,為她包扎傷口。
她有些恍惚,李蓮花的眼神太認真太溫柔了,仿佛在對待什么易碎珍貴的瓷器,讓她不由產(chǎn)生一種錯覺——自己對他來說很重要。
她眨眨眼,垂眸。
——錯覺罷了。
李蓮花包扎好,抬頭便看見謝嵐君雙眸失神,似乎再想別的事。
可能還是一些不太開心的事。
李蓮花:“蠱蟲是清除了,但是附骨花還沒有清除干凈,可以再洗精伐髓一次,也可以配藥祛除?!?/p>
“你最近失血過多,如果要我?guī)湍沆畛脑挘辽僖鹊绞罩??!?/p>
謝嵐君點點頭:“我先配藥祛除吧,十日之后若收效甚微,便只能勞煩你了?!?/p>
李蓮花自然沒意見。
臨走之前,他有心想問問謝嵐君,蠱蟲是除了,可是她體內(nèi)的毒該如何?
雖然知道她應(yīng)該是找到解毒方法了,但他心底總有些不安。
最后也沒能問出口,只道:“喬姑娘大婚,那日你去嗎?”
謝嵐君微愣,看向旁邊的青楓,青楓自小便是她的貼身女官,哪怕后來她上了戰(zhàn)場也沒分開,宴請這些東西都是由青楓處理的。
青楓點點頭:“喬姑娘的喜帖前幾日便到了,時間是下月初一?!?/p>
謝嵐君沉吟片刻,“去?!?/p>
李蓮花勾了下唇,又飛快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