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門外是滿眼不可置信的喬婉娩。
她聽到了剛才謝嵐君的話。
往日里不起眼的細(xì)節(jié)此時突然變得清晰,連成線索指向那個唯一的答案——李蓮花就是李相夷。
謝嵐君看著喬婉娩突然跑開,抓著門框的手指緊了緊。
關(guān)河夢也沒想到會這么巧,他看著謝嵐君的背影,半晌才開口:“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
謝嵐君松開手,“我去看一眼,阿娩應(yīng)當(dāng)是去找李蓮花了?!闭f罷便離開。
關(guān)河夢抬起手想說什么,又垂下,嘆氣。
——這都叫什么事兒啊。
————
“相夷十八歲那年練成揚(yáng)州慢,我和他日日在一起,一招一式,一夕一暮,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騙得了別人,你騙不了我!”
謝嵐君聽見喬婉娩這話,腳下步子一頓。
她眼神有些恍惚。
——為什么來這里呢?真的只是擔(dān)心阿娩嗎?
她心中突然充滿一種自厭的情緒。
這樣的謝嵐君,她自己都厭惡。
謝嵐君轉(zhuǎn)身離開,她想,或許自己需要靜一靜,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角落里,閻王尋命見笛飛聲一直盯著那個戴著面具的女子,疑惑出聲:“尊上,那女子有什么問題嗎?”
笛飛聲收回視線,也不知在說誰:“沒出息?!?/p>
閻王尋命:???
好吧,尊上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不明白。
另一邊,謝嵐君回到臥房后坐在凳子上,盯著手里的茶杯發(fā)呆。
直到敲門聲響起,她才驚醒似的回神。
“請進(jìn)?!?/p>
是蘇小慵。
“小慵怎么來了?快坐?!?/p>
蘇小慵帶著面紗,彎著眼睛笑笑。
“阮姐姐不歡迎我嗎?”
“哪有,你受了內(nèi)傷,該好好休息才是?!?/p>
蘇小慵接過謝嵐君遞過來的茶杯,道了聲謝:“這不是擔(dān)心阮姐姐嗎?!?/p>
蘇小慵語氣有些遲疑:“阮姐姐,你……是不是舊疾復(fù)發(fā)了?”
蘇小慵并不知道謝嵐君中毒之事。
也不知謝嵐君替喬婉娩解毒之事。
謝嵐君安撫地笑笑:“關(guān)兄已經(jīng)替我瞧過了,不必?fù)?dān)心?!?/p>
蘇小慵放下心來,不過興致仍然不高:“那就好。阮姐姐,爺爺寫信來催我回家了……”
謝嵐君嘆氣,知道她舍不得,于是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此番受傷,事情鬧這么大,蘇爺爺自是擔(dān)憂的。再說了你的內(nèi)傷還是得回去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小慵這么漂亮,肯定不希望臉上留疤吧?”
蘇小慵自然明白這些道理,只是舍不得謝嵐君罷了。
好生賴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關(guān)河夢找來,以謝嵐君身體有恙需要好好休息為由,帶走了蘇小慵。
謝嵐君送走兩人,關(guān)個門的功夫,房間里便又多了一人。
謝嵐君挑挑眉,并不意外。
“我說笛大盟主,三更半夜爬人窗戶,可不是個好習(xí)慣?!?/p>
笛飛聲半點(diǎn)不見外地坐下,語氣莫名:“某些人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到了人家面前卻成了鋸嘴葫蘆,還真是出息。”
謝嵐君嘴角一抽,沒好氣道:“您老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我這兒就是為了嘲諷我一番?”
她看了眼靠在窗外的閻王尋命:“還自帶看客呢?”
笛飛聲瞥了她一眼:“不但沒出息,還沒大沒小?!?/p>
謝嵐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笛飛聲搖搖頭,說起正事:“我來是問問你,你之前在一品墳提醒我的話,是什么意思?”
謝嵐君一時有些懵,都過去這么久了,她哪記得是哪句話。
笛飛聲提醒到:“你讓我好好查一查金鴛盟內(nèi)部?!?/p>
謝嵐君這才想起來,她當(dāng)時說讓笛飛聲好好查查如今的金鴛盟,省的替人背了黑鍋都不知。
謝嵐君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探究地看著笛飛聲。
“你不是一向不在意這些東西嗎?”
“我不在意,卻容不得背叛。”
笛飛聲也不瞞她:“十年前有人假扮單孤刀向三王約戰(zhàn),等三王到時單孤刀已死,之后便是東海之戰(zhàn)?!?/p>
“李蓮花和我都懷疑,有人借單孤刀之死,在背后下了一盤更大的棋。他想查清楚真相,而我容不得背叛?!?/p>
謝嵐君慢悠悠倒茶:“所以你倆聯(lián)手了?”
笛飛聲挑眉:“算是。”
謝嵐君看著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葉,半晌才抬頭。
“笛盟主,你怎知那戰(zhàn)帖不是單孤刀下的?”
“上面的字跡李蓮花確認(rèn)過,不是單孤刀?!?/p>
“不是他的字跡就能確定不是他下的嗎?”
笛飛聲一愣,閻王尋命也不解地看向謝嵐君。
笛飛聲做事直,卻不代表他笨,相反,能建立起金鴛盟這樣的大門派,他從來都不笨。
“你覺得,這個局就是單孤刀自己設(shè)下的?”
閻王尋命忍不住反駁:“可是我當(dāng)時檢查過那具尸體,并無易容痕跡,那就是單孤刀?!?/p>
謝嵐君不疾不徐:“江湖中換臉的法子不少,你們?yōu)楹尉湍艽_定那就是真正的單孤刀呢?”
閻王尋命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倒是笛飛聲更了解謝嵐君:“你有證據(jù)證明單孤刀沒死,或者那具尸體不是單孤刀?!?/p>
謝嵐君垂眸:“單孤刀有一套云鐵所制的護(hù)甲,你知道嗎?”
笛飛聲點(diǎn)頭。
她繼續(xù)道:“之前在采蓮莊找到的那具尸體身上有一套護(hù)甲,但我能肯定那不是傳言中的那一套,那是仿制的,這是其一?!?/p>
“其二,當(dāng)年李相夷把單孤刀身上的遺物都收歸在一處,其中有一截殘香,乃是南胤三大秘術(shù)之一的無心槐所制,這種迷香可使人麻痹痛感,陷入美好的幻境,如登極樂之境,即便在中迷香之人身上動刀子也不會感覺痛?!?/p>
“其三,”謝嵐君看向笛飛聲,“十年前四顧門解散,金鴛盟元?dú)獯髠c此同時萬圣道迅速崛起,但此前萬圣道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小派罷了,而我的人查到,單孤刀與萬圣道有一些隱秘的來往,從很早之前開始。”
笛飛聲消化了一下這些消息,緩緩開口:“李蓮花告訴我,角麗譙是南胤人。”
謝嵐君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七年前,草原六部聯(lián)合大軍,在即將戰(zhàn)敗之際突然多出許多精良軍械乃至大炮,還有許多來源不明的糧草甚至戰(zhàn)馬,我查到,那些軍械大炮大多是金鴛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