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窈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格外鄭重。
謝嵐君只是微微一笑,語氣不重卻不容置疑:“好,孤給你撐腰?!?/p>
溫窈看著二十五歲、溫潤不掩威嚴(yán)的攝政長公主,逐漸與十四歲的純熙公主重合。那時的謝嵐君扎著高馬尾,表面嚴(yán)肅,少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卻總也藏不住。
[“管你未來夫婿是皇親還是國戚,都有本宮給你撐腰?!盷
那時的她們驕傲肆意,即便是最沉穩(wěn)的謝嵐君也做過孩子氣的事情。
“也不知阿錦如何了?!?/p>
溫窈想到另一位多年不見的好友,忍不住提了一嘴。
她來時沈素錦已經(jīng)被謝嵐君指派了任務(wù),帶兵離開江州。
“到時你親眼看看便知道了?!?/p>
溫窈聞言錯愕地看向謝嵐君,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沉默半晌,淡笑:“也好?!?/p>
————
“那小子能搞定嗎?”
笛飛聲對于李蓮花安排方多病回百川院搜集連泉消息這件事能否成功保持懷疑,畢竟百川院已經(jīng)知道阿飛就是笛飛聲,而方多病不但和他同行許久,之后更是打算“同流合污”,他以為百川院對方多病回生出防備。
“放心吧,之前不都教他怎么應(yīng)對了嗎?!?/p>
李蓮花倒是不在意。
“而且,有阿嵐提前遞話,百川院即便知道你是笛飛聲,也不敢陽奉陰違?!?/p>
笛飛聲沉默,所以謝嵐君什么時候和百川院遞話了,他怎么不知道?
不過,既然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那他也懶得操心。
“你打算怎么查?”
他們兩人現(xiàn)在正在小遠(yuǎn)城的街上,笛飛聲看得出來李蓮花似乎并不打算第一時間聯(lián)系謝嵐君安排的那人。
李蓮花拋了拋手里的錢袋子:“餓了,先吃飯?!?/p>
笛飛聲忍不住吐槽:“吃軟飯嗎?”
李蓮花不怒反笑,而且笑的相當(dāng)嘚瑟。
“我憑本事吃我家阿嵐的軟飯,你羨慕?羨慕也沒用?!?/p>
笛飛聲翻了個白眼,加快腳步甩開李蓮花:“有病?!?/p>
李蓮花依舊慢悠悠地走著,時不時捏一捏簡潔精致的錢袋——那是謝嵐君臨行前給他的,算是他們?nèi)说谋P纏。
兩人斗嘴歸斗嘴,在酒樓大堂時卻不約而同搜集消息。
——李蓮花所謂的吃飯,自然不只是簡單的用一頓午膳這么簡單,其目的在于聽取小遠(yuǎn)城的消息。
“哎,聽說了嗎,張家前幾日……”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他們家閨女被……”
“噓!不要命了!那……也是你能議論的?”
那人連忙拍了下嘴巴:“哎呦,我這嘴……不敢不敢?!?/p>
“不過,倒是可憐了那王八十了……”
“包子鋪那伙計?關(guān)他什么事?”
“哎,你不知道,那王八十和張家閨女自小一塊兒長大,若是沒有那事,兩人早該成親了?!?/p>
“那是可惜啊……”
笛飛聲和李蓮花不動聲色交換了個眼神,默默記下包子鋪王八十這個消息。
兩人這頓飯吃的慢,陸陸續(xù)續(xù)聽取了許多消息,有用的無用的都暫且記下,直到差不多無人再進酒樓用膳,才施施然離開。
“前幾天,張家,應(yīng)該就是閻王娶親的那家人吧?”笛飛聲跟著李蓮花在街上晃。
“應(yīng)當(dāng)錯不了。”李蓮花見著新奇玩意兒就要湊過去瞄一眼,還一心二用地回答笛飛聲。
笛飛聲見他看得都是些女兒家喜愛的零食首飾,便知他的心思,倒也沒有不耐煩:“王八十,這個名字卷宗里沒有記載?!?/p>
李蓮花隨手拿起一根簪子,心中尋思這簪子用料雖普通,樣式卻新奇,回頭可以重新找個好料子重新做一個:“雖是青梅竹馬,但到底沒有正式定親,律法上兩人并無關(guān)系,那伙計與張素華失蹤案也沒有嫌疑,卷宗上自然不會記載?!?/p>
笛飛聲點點頭:“要去看看嗎?”
李蓮花將簪子收起,拿出另一個錢袋子:“自然?!?/p>
“老板,這簪子怎么賣?”
小商販笑的很討喜:“承惠四百七十文!”
李蓮花干脆利落地付了錢。
笛飛聲挑眉:“你那五十兩銀子可養(yǎng)不起她?!?/p>
李蓮花憂傷望天:“所以只能吃軟飯了?!?/p>
笛飛聲:……
————
謝嵐君的馬車設(shè)計精巧,趕車的車夫也嫻熟,坐在里面的幾人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馬車內(nèi)部也比普通的寬敞舒適,幾乎囊括了吃喝玩樂,但待久了也膩煩。
“囡囡再睡一會兒,再過一個多時辰便到了?!?/p>
溫窈有些不舒服,謝嵐君便讓她去里間的軟榻上歇息,囡囡雖年紀(jì)小,卻很懂事,見娘親不舒服便軟聲勸她去歇息。
“囡囡會聽謝姨姨的話的,娘親快去睡覺覺?!?/p>
這幾天精心養(yǎng)著,小姑娘臉上的嬰兒肥又養(yǎng)回來些,此時一臉乖巧地坐著,看著可招人疼。
但到底是小孩子,囡囡看著有些蔫吧。
聽到謝嵐君的話,小姑娘乖乖點頭,縮在她身邊閉上眼。
謝嵐君從暗格里拿出小毯子給她蓋上,一只手虛虛護著她。
青楓進來時囡囡已經(jīng)睡熟了。
“殿下,趙家今日發(fā)喪了。”
青楓低聲稟報。
謝嵐君眸色一沉:“發(fā)誰的喪?”
青楓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睡熟的囡囡。
謝嵐君臉色冰冷,半晌才發(fā)話:“等會兒直接去趙家?!?/p>
“既是發(fā)喪……”
謝嵐君似乎做出了什么決定,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她臉上恢復(fù)平靜,青楓卻知她只是把怒意收斂進心底。
馬車行駛平穩(wěn),卻裹挾著風(fēng)雨欲來之勢。
與此同時,趙家也不平靜。
“混賬!”
趙家現(xiàn)任家主,也就是趙二的父親,此時怒不可遏,抓起手邊的茶杯就對著底下跪著的兩人砸去。
跪著的兩人便是趙二和他的妾室兼表妹,錢氏。
茶杯是對著兩人中間來的,趙二立馬著急地?fù)踝″X氏,屋內(nèi)充斥著錢氏尖利驚恐的叫聲。
“老爺息怒……”趙夫人很少見趙大人發(fā)怒,本就是柔弱的性格,此時更加害怕了。
但底下的人是她最疼愛的幼子和侄女,她強迫自己鼓起勇氣直面趙大人的怒火。
趙大人的后院算是干凈的了,只有一妻一妾,對這個性格柔弱的妻子一向疼愛有加,平時連聲音高點都沒有。
可這一次他面對素日令他心軟的盈盈淚眼,只覺火上澆油。
“息怒?!老子怎么息怒!這孽障是在把我們?nèi)彝鹂永锿?!?/p>
趙大人胸口起伏劇烈,雙頰充血。
溫窈是誰?丞相府唯一的嫡女!攝政長公主的摯友!
且不提攝政長公主此次回來后那說一不二的鐵血手段,單單是溫老狐貍都能扒下他們趙府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