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心頭一熱,差點沒繃住?!笆?。我們是過命的戰(zhàn)友,不是嗎?”他盯著眼前的安欣,無力感蔓延全身。兄弟,我現(xiàn)在還沒有準備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我做的全部事情,雖然它們不夠光彩,但我的心還是向著光明的。你不知道,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我在深淵里苦苦尋找出路,但沒有光,一絲光也沒有。我相信,光在那里,只是我還沒有發(fā)現(xiàn)它的方向……
“不,你不配做我的兄弟!”安欣突然喊道,樓道里正走過的小五被驚到停下腳步,馬上又匆匆離開了。安欣激動地快步朝樓上走去,肩膀重重地把李響撞到一邊。
林嵐來白金瀚的路上,外面飄起了小雨,等到她被帶入室內——這次不是丁經(jīng)理的辦公室——的時候,她認真打理好的發(fā)型已經(jīng)塌了下來,長發(fā)貼在頭上,劉海黏在臉上,睫毛濕潤得倒下來,臉上的粉底(和方芳借用的)也有些斑駁了。
林嵐在面前的黑色鏡面茶幾上找到抽紙,拿了一張擦了擦臉,皮膚又露出本色,失去了人造皮膚的均勻質感后,她看上完全就是個學生妹。她深吸一口氣,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這里空間巨大,墻壁和天花板使用了大片的鏡面裝飾,有一條走廊通往深處的房間,那扇門也是鏡面鑲嵌的。坐在這里,就算一動不動,都有一種眩暈感。也許在這里呆久了會習慣。林嵐想:什么樣的人格會喜歡這種萬花筒式的房間辦公?預感不是上次面試自己的丁經(jīng)理。
林嵐站起身走了幾步,自己的身影在四面八方向她走來,她不禁看呆了。
門開了,一個身穿西服的男子走了出來,腳上的皮鞋在暗紋的深色地磚上敲擊出清脆悅耳甚至有些性感的聲音。林嵐覺得這聲音很耳熟,是那種以前從沒聽過但一聽卻有熟悉感的聲音。他身材高大,濃密的頭發(fā)梳成一個油光水滑的大背頭。
雖然不懂服裝面料,但林嵐可以感覺到來他的襯衫和西服都是一流的品質,看上去貴氣逼人。林嵐對品質的識別是天然的,對物或是對人,盡管她見識得有限。眼下,她一見到這個人,就意識到他一定是丁經(jīng)理的上級了,甚至上級的上級。
他不像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林嵐腦子里閃過這樣的念頭。
她很少見到這樣穿著精致但全身透著痞氣的男人。看得出他后天學習了一些上流的禮儀細節(jié),他的表情控制和儀態(tài)都顯然經(jīng)過修飾,使得他與他的衣著顯得和諧,不至于過于割裂。
但是他面部肌肉上偶爾閃過非常細微的抽動,讓林嵐覺得,他的內里有一只躁動的小獸,不,也許談不上獸,更像只不安于室的大型犬。他眼神里透著饑餓感,這種饑餓感與他的食物供給充足與否并無關系。說到食物,他的嘴巴上有一道細細的疤痕,顏色已經(jīng)很淡了。該有些年頭了。
“你好。你叫林嵐,是吧?”男子伸過手來,和林嵐握了下手,力度大得出乎林嵐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