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6日,
我得癌癥了。
胃癌晚期。
醫(yī)生告訴我,以后多陪陪親人吧。
可是我是孤兒。
我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看著手中的檢查單出了神。
思緒良久,還是從兜里掏出了手機(jī),撥打了那個號碼。
“喂?!?/p>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聽筒里傳來。
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阿南,我……”得癌癥了。
剛想說出口,我又把話咽了下去。
對面的人好像有些煩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語氣說不上的冷漠。
我的心如墜冰窟。
“沒事,就是想你了?!?/p>
想你了。
對方顯然沒想到我會來這么一句,愣住了。
半晌,電話那頭又出聲了。
“尹譯,你賤不賤?”
你賤不賤……
賤不賤……
不賤……
賤……
我匆忙掛斷了電話,害怕他再說下去。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打濕了檢查單。
那一天,我哭了很久。
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那么久,最后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終于意識到:回不去了。
我陪著李南來到北京打拼了數(shù)十年,最后他功成名就,我卻快死了。
我們究竟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明明我們曾經(jīng),也很相愛。
17歲那年,我在一個燒烤攤遇見李南。
那時的他穿著校服,笑的時候還會露出兩顆小虎牙,意氣風(fēng)發(fā)。
我去時燒烤攤已經(jīng)沒有其它位置了,只剩李南身邊的一個空位。
我和他拼了個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最后發(fā)現(xiàn)我和他竟然是校友,只不過他比我大一屆,是高三的。
我們加了聯(lián)系方式,后來經(jīng)常約著一起吃燒烤。
他有禮貌,紳士,總是很貼心。
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什么時候呢?
那次我和他吃燒烤的時候,他不小心把玻璃杯里的水打翻了。
水濺在他白色的校服上,校服下的肌肉若隱若現(xiàn)。
我不爭氣的起了反應(yīng)。
開什么玩笑,我和他都是男人誒!我怎么可能會對自己的好兄弟起反應(yīng)啊!
他余光一瞥,看見了桌底下我的手正捂住我的兄弟,愣住了。
我當(dāng)即羞恥感爆棚,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之后躲了他很多天。
某天晚上,他給我發(fā)消息。
“試試嗎?”
我腦袋一熱就回了他個“好”。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睡著。
第二天見到他時,一想到如他是我男朋友了,我的臉不爭氣的紅了。
之后,我總是每天早上給他帶早餐,他也會給我輔導(dǎo)功課。
我們一起上下學(xué)。
后來他畢業(yè),考去了江蘇的一所大學(xué),我們開始了異地戀。
我拼命的學(xué)習(xí),只為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
再后來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說他想去北京發(fā)展,我就和他一起來了北京。
如今他三十三歲,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變得更加成熟穩(wěn)重。
他家人總是催著他結(jié)婚。
他沒把我倆的事情告訴他家里。
一開始他會拒絕。
再后來他慢慢的開始接受。
我為此和他吵過很多次,他總是解釋說只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
然而今天,是他結(jié)婚的日子。
對象是他媽媽朋友的女兒。
長得很漂亮,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他們真的很般配。
只有我一個人獨自停留在原地,卑微的守著這份早就沒了愛的感情。
我回到了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城市,寫下了遺書,寄去了他家。
然后走上32樓,爬過桅桿,看著底下車水馬龍。
世界這么大,竟沒有一出我的容身之所。
我縱身一躍,從32樓跳了下去。
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在32歲這年選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