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已然發(fā)生了扭曲,花宿鈺順著花忱所指的方向沒命的奔跑,那里是無盡黑暗里的唯一光明?;ㄋ掴暸艿脑絹碓郊?,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強迫自己忘記這里的一切。
身后的空間已經(jīng)徹底徹底崩塌,花宿鈺撿起那盞走馬燈后回頭看了看,唯有一片虛空,再無其他。
走馬燈終于又再次恢復(fù)了光亮,那個一心一意尋找哥哥的少年眼睛卻變得暗淡了。
陰差早已等候多時,在這里迎接一位勇敢而難過的少年。
花宿鈺始終沉默著,陰差見狀也不多言語,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帶著他來到了關(guān)著花忱的地方。
“就是這里了, 你有半個時辰可以和你哥哥敘舊。不過我事先提醒你,無間煉獄里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萬一你哥瘋了.......”
陰差沒有多說,但是花宿鈺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沖著陰差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陰差看著花宿鈺沉默離去的背影,撓了撓頭,咕噥著:“這孩子,像哪里不一樣了?!?/p>
冷,和寒冰地獄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仿佛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一墻之隔,墻外明媚,牢里腐霉,鮮明諷刺.雖然就連墻外的陽光也是假的,也足以把那些終日隱藏在黑暗里的人刺激到發(fā)瘋了。
硬要說的話,這里和人間的牢獄似乎差別也不大,不同的是,這里見不到活物吧。絲絲寒風(fēng)從墻的縫隙里吹近來,摩擦出"嗚...嗚..."的慘和聲,吹起落地塵土,飄蕩在半空中,彌漫了整個地牢,夾雜著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滲透進(jìn)每一個囚犯的心理,恐懼莫名.在這寂靜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陣叮當(dāng)作響或某個囚犯的不甘嘶吼,猶如喚醒了沉睡經(jīng)年冤魂厲鬼,刺痛耳膜.
6 “哥哥,”
“哥哥,看看我呀?!?/p>
“哥哥,小花來了……”
懦弱的風(fēng)吹不走囂張的劃痕,我本無罪而自成黥徒。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就是一場謀反。
花忱抬起死氣沉沉的眸子,嗓子因為太久沒說話,聲音嘶啞而難聽,花宿鈺卻能聽的清清楚楚。
“你是誰?”
花宿鈺愣住了,看著被骨釘定住身體的花忱,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他像個被 父母冤枉后手足無措又委屈至極著急解釋的孩子,
“哥哥,別逗小花了,這不好玩,嗚嗚嗚,這個玩笑,糟糕透了!”
怎么會呢?哥哥怎么會不認(rèn)識我呢?哥哥最愛的就是我??!
花忱見眼前這個雖然衣著破爛,靈魂卻純潔干凈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少年,語氣軟了些許,似是有些不忍,沉默一下又開口道:“你不該來這里,早些去投胎吧?!?/p>
花宿鈺好似沒聽到一般,固執(zhí)地向前走去,花忱皺了皺眉頭,冷聲道:“滾!別呆在這!”
花宿鈺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哥哥他,怎么可能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花宿鈺突然想起小時候,他總愛在哥哥懷里撒嬌, 清風(fēng)撫弄荷塘邊的煙柳,也吹起了哥哥的長發(fā)。那時候剛得知爹娘的去世,年紀(jì)還小的他不懂生死的含義,但他卻明白自己再也看不到爹爹娘親了。那之后自己就總是做噩夢,夢醒過后就哭著找哥哥,他總是緊緊抱著哥哥。流著淚說哥哥不要離開我,
哥哥的手又大又溫暖, 他會摸著花宿鈺頭安慰,“哥哥永遠(yuǎn)不會弟弟,除非是弟弟在做噩夢?!?/p>
那現(xiàn)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連哥哥,也會騙我嗎?
陰差自始至終都當(dāng)個沉默的看客,不發(fā)一言。 花宿鈺突然轉(zhuǎn)身看向了他,他明明是笑著的,眼角的淚卻止不住,那笑容可是比哭還難看 ,
“哎,我是在做噩夢吧 ,哈哈哈啊,你們騙不到我的!”
“我看穿了,哥哥才不會丟下我,哥哥說了,除非是我在做噩夢,不然哥哥用于那不會離開小花。”
“我們,就像花和葉,花和葉怎么會分開呢?你說是不是啊,你說啊!是不是.......”
陰差看著這般模樣的花家世子, 踟躕著開口:“失去記憶......也是有可能的,我之前說了,無間煉獄里發(fā)生什么都不確定?!?/p>
花宿鈺突然沖向花忱,在陰差震驚的注視下,好似發(fā)了狠一般,狠狠的吻了上去。唇舌相接之間,花宿鈺口中滿是血腥味和鐵銹味。
“夠了!”花忱推開花宿鈺, 他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
花宿鈺恢復(fù)了往日那般天真乖巧的模樣,“哥哥,你覺得惡心嗎?”
“喜歡自己的親哥哥,惡心嗎?”
花宿鈺又哭了出來,豆大的淚珠還未順著臉頰滴落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可是啊哥哥,那日明明明是你在我睡時先吻我的?。 ?/p>
花忱張了張嘴,卻不知開口說些什么,即使到了地獄里,面對那些他從來不敢宣之于口的愛意,他也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沒錯,這場博弈里,卑劣的是自己,輸?shù)靡粩⊥康氐?,也是自己?/p>
陰差看著相顧兩無言的二人,提醒道:“時間快到了,花世子要隨我去喝下孟婆湯,從此斷前緣,了前生。”
花忱突然開口道:“孟婆湯,我來喂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