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二年。
蓮蓬下崗后就再沒正式工作,偶爾去朋友李姐的小賣部里幫忙。兒子正正已小學(xué)畢業(yè)。智偉已經(jīng)當(dāng)了副廠長,工作還是日復(fù)一日的忙。
這些年,蓮蓬由每星期回兩次家,變成了每星期一次,再后來一個月才想起回去看看。
最開始她還覺得心中有一絲愧疚,但這點想法也隨著智偉的沉默消失殆盡。倆人的親密更無從說起,各自心里都在賭氣,哪有心情熱絡(luò)幾分?于是疏遠變成了習(xí)慣。
有一天蓮蓬去家里找戶口本,給正正上學(xué)報名。推門進屋時,房間里冷清空落,窗簾很久沒有洗過,煙灰缸里插滿煙頭、屋子里彌漫著煙味兒和汗味兒。
她想起最初自己把屋子收拾的漂漂亮亮,買了很多小工藝品擺在各處,可是智偉視而不見,沒有一句贊美。只要他在家,那些工藝品旁邊不一會兒就會擺上水杯、打火機之類的。為這事兒蓮蓬發(fā)過脾氣,他不回應(yīng)。時間長了,蓮蓬也便沒了裝飾屋子的興致。
她念著種種,又懊惱起來。翻東西的頻率也加快了,想趕緊離開。無意間往客廳門后一看,角落里堆著幾箱方便面,去廚房轉(zhuǎn)轉(zhuǎn),洗碗池里還有方便面的渣子,顯然這東西已經(jīng)成了家常食品。她記得智偉是最不愛吃這個的,他現(xiàn)在連飯都不做了嗎?
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是小賣部的李姐。說自己有急事要走兩星期,讓蓮蓬幫忙看店。蓮蓬拿了戶口本就往小賣部趕。
人的際遇很奇妙,不經(jīng)意的一秒就會改變一生。
如果這天沒有李姐的電話,蓮蓬可能會等丈夫回來,嫌隙就有冰釋的機會;可巧就在這一秒來了一個電話,蓮蓬離開了,也許就有新的開始,前緣不知還有可能否。
趕到店里,蓮蓬坐在柜臺后面的凳子上,抬手抹了抹汗,一路上太陽照的她臉紅撲撲的,幾縷碎發(fā)垂在耳邊,她卷起袖管,擰了抹布擦柜臺,看見亮亮的玻璃上映著自己的面龐,還很漂亮,歲月很溫柔的沒有在臉上刻下太多痕跡。她才三十七歲,就要一直面對一望即盡頭的生活嗎?
正出神,店里走進一個男人,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一米七敦實身材,斯文中透著精明,穿著打扮是一副學(xué)生模樣。他走到柜臺前,從褲兜里掏出五塊錢,“來一盒白沙環(huán)保。”
蓮蓬熟練的拿出煙,攏了攏垂落的碎發(fā),把紙幣收起來,“正好?!?/p>
那人沒有停留,轉(zhuǎn)身出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每到黃昏時候,年輕男會來買一盒煙。估計是新分配到廠里的大學(xué)生,也抽不起什么好煙。
又過了幾天,正正來蓮蓬店里寫作業(yè)。碰巧有到數(shù)學(xué)題解不出,蓮蓬看著復(fù)雜的公式半點頭緒都沒有,兒子便唧歪起來。
蓮蓬甚是焦鬧。話趕話來了脾氣,劈頭蓋臉對著兒子一頓數(shù)落。這一罵,正正索性趴在作業(yè)本兒上哭起來,媽媽不會輔導(dǎo)。
此時,每天買煙的男人進來正聽到孩子鬧,蓮蓬臉色一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