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站起來笑著目送趙讓和焉栩嘉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更衣室。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卸了渾身都力氣。
他蹲下身子,伸出雙臂把自己環(huán)住,把頭抵在膝頭。
他又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段暗無天日的經(jīng)歷。
初入江湖,便深感人心險惡。
那年他只有十一歲,他的名字,還不是顧白。
第一次向前輩請教,卻被人毫不留情的潑了一盆冷水。
后來他便學會了一個人默默的努力,他不能被刷下來,他必須留下來。
慢慢的,他也變成了那個經(jīng)常在課上被老師表揚的孩子。他多高興啊,老師的認可,讓他好像看到了曙光。
他就要成功了嗎?他時常在夜里想著。
可……那一年的出道預備役中,沒有他的名字。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深夜,公司的練習生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他對著鏡子抹了一把汗,同時也抹去了偽裝在汗水中的眼淚。
他對著鏡子笑了,他聽見偌大的練習室回蕩著他的聲音,
顧白下次!下次你一定可以!你只是吃虧在了年紀上……
出道事件后,當他又一次被老師夸獎時,他的噩夢也就此開始了。
那天,他照常在空無一人的練習室練習,突然門被大力的推開了。
他轉(zhuǎn)頭看去,是同公司的練習生。他喘了口氣,忙鞠躬問候。
前輩這間練習室,是我們的。
為首的那位練習生滿臉倨傲的開口,
前輩你,滾出去。
他秉著不惹事的想法,鞠了一躬后從角落拿過自己的外套往練習室外走去。
經(jīng)過他們的那刻,被突然拽住了衣領。
他們拖著他把他拖到了衛(wèi)生間,他到現(xiàn)在都不會忘記被衣領狠狠勒住的感覺,那種火辣辣的疼。
他被人拖到了衛(wèi)生間,還未喘口氣,便是一陣拳打腳踢。他們是慣犯了,專門打在那些看不到的地方,下的也都是死手。
而他能做的只是死死的護住自己的頭。
不知道這場霸凌進行了多久,結束的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在他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他們拎來了一桶水。
他瞪大了眼睛,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他們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摁進了水里。
他拼了命的掙扎,可還是抵不過按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的力氣。
他感受到水在無孔不入的試圖融入他的身體。那種,窒息感……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當他被人拽出來扔在地板上的時候,他只覺得大腦缺氧,他好疼,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骨頭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拼了命的叫嘯著,他好疼啊,疼到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的。
他覺得他好像一條魚,拼了命的張大了嘴去呼吸,可他的腮被人奪走了,哪怕每一口呼吸都拼盡全力,也只是徒勞。
那群人似乎終于玩夠了,把水潑在了他的身上,隨手把桶扔在了一旁,走了。
只留下他一個人,無力而絕望的狼狽的躺在衛(wèi)生間的地板上。
從那一次霸凌之后,他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受到一場單方面的虐打。
他只能盡可能的保護自己的頭。一次又一次挨打,他從最開始的掙扎,學會了不反抗,接受。
因為只有這樣,那群人才有可能會因為覺得無趣,放過他。
這樣的生活,他過了兩年。
他沒有別的路。
十三歲的時候,他被公司告知,他有一個機會,成為個人練習生。
他知道,從剛進入公司,他便知道公司個人練習生的存在。
一旦選擇了個人練習生,那也就意味著脫離公司內(nèi)普通練習生的規(guī)則。
他知道一旦選擇了個人練習生,他將面臨的是什么。是數(shù)不清的嚴苛的考核。可是他沒得選,他只能接受,他也一定會選擇接受。
選擇接受之后,一般來說公司都會允許該練習生提些條件,只要不過分,那么大部分都會被允許。
他只提了兩個要求。
第一個,他想要單人宿舍,如果可以和宿舍樓隔開,那么更好。
第二個,他要改名。
不出預料,公司同意了。
在他拿到個人練習室的鑰匙的那一刻,他便成了顧白。
至于之前的名字?
顧白把他和那段回憶一起,封存在了過去。
他本來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打開這份回憶了,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意外落水。
熟悉的窒息感……
顧白死死抱住頭,
顧白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