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母見我們聊的很是熱火,便試探著問道:“孩子,你來找煥兒……有事?”
“沒什么事情,阿姨!我就是想讓煥兒陪我出去走走!”我笑著說,“這不,我離開寧城也好幾年了!各地方都不熟了!我想找個向?qū)А跃拖氲搅藷▋骸!?/p>
我和宗母說話時,總是面帶微笑。面帶微笑是我對自己的一個要求。不管在哪里,不管是面對領(lǐng)導(dǎo)還是同事,還是下屬員工,我都一個姿勢——面帶微笑。這是我對自己的一個鼓勵,也是對別人的尊重。
“你想找個理由帶她出去!也得編個像樣的,不是?”樓上傳來了有些稚氣的男聲。
我順著聲音望去,一個長相十分妖艷的男孩就站在樓梯口處。他正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著我。
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會先開口的。奇怪的是宗煥兒也沒有開口。先開口的是宗母,她對著大男孩說道:“小航,你過來一下!我給你介紹個人!”
“誰呀!”叫小航的男孩一臉不情愿,卻也乖乖的下了樓。直到他站在我的對面,我才看清了他的模樣。男孩五官精致,堪稱妖孽。但學(xué)生的稚氣卻一眼看穿。
“這是你姐姐的同學(xué)!林之夏!人家可是大學(xué)生呀!”
“大學(xué)生有什么了不起!”男孩很不服氣的瞟了我一眼。
“大學(xué)生沒什么了不起,你道給我考一個看看!”宗煥兒拍案而起,怒視著男孩。
“你……”男孩憤怒的看著宗煥兒,“你上了大學(xué)又怎么樣,不也一事無成嗎?”
“宗啟航!你……”宗煥兒被他弟弟頂?shù)膸缀醣罎ⅰ?/p>
眼看著這姐弟倆人越吵越兇,宗母終于怒吼道:“好了!我的兩個祖宗!你們別吵了!”
看著宗母被氣的鐵青的臉,我趕忙出來打了圓場。我看看宗煥兒,又瞧了瞧宗啟航,然后說:“你們不要這樣嘛!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一點(diǎn)小事,弄得不愉快呢!”
“唉!閨女,你不知道呀!”宗母哭訴著對我說,“你看看他姐弟兩個,一個二十多歲了還游手好閑,連份正經(jīng)的工作都沒有。另一個呢,屌兒啷當(dāng),連個做學(xué)生的樣子都沒有!唉!我非得讓她們倆給氣死不可!”
宗母淚如雨下的訴說著。我也從她的話里知道了宗煥兒的現(xiàn)在。她不學(xué)無術(shù),游手好閑,應(yīng)該是被他父親給軟禁起來了吧。
“如果她被軟禁,我能救她于水火……”我這樣想著,就開始思忖起對策來。
我從宗母剛才向兒子介紹我的話里聽出,宗母很喜歡大學(xué)生。正因?yàn)樗姶髮W(xué)生,所以才對兒子宗啟航要求嚴(yán)格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像宗啟航這樣十七八歲的男孩正處于青春叛逆期。你越是吼他嚷他,他就越煩你,越跟你對著干。
寄予這種想法,我勸慰宗母道:“阿姨,你先不要生氣!我看航航這孩子天資聰穎,只要引導(dǎo)得當(dāng),考大學(xué)應(yīng)該沒問題?!?/p>
說著,我又看了看宗煥兒,然后對宗母說:“煥兒,這邊您更不用操心!有我在,她很快就會自食其力的!”
我說出這番話后,宗母向我投來渴求的目光。她沉默了一會后,向我詢問道:“小夏,你真的有辦法讓他們都好起來嗎?”
“阿姨,您要相信事在人為!”我向她點(diǎn)頭的同時,也給她一個堅定的笑容,“我相信在我的引導(dǎo)下,要不了多久,他們姐弟倆一定會有一個全新的面貌!”
也許是宗母真的相信了我的話,也許是她真的沒有了辦法,只能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吧!但不管怎樣,她答應(yīng)了煥兒與我一同出去。
宗煥兒得到媽媽的允許,開心極了。還沒等我和她媽媽說再見的話,她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噌”地一下就躥了出去。
我站在金山樓的大門前,看著歡笑奔跑著的宗煥兒,心里五味雜陳。像金山樓這樣子一個金碧輝煌的地方,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勺跓▋簠s視它如牢籠。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吧!
在這一瞬間,我似乎對金山樓的渴求和向往全都消失了。我覺得自由才是最好的。就像此時的我,不受任何人限制,不受任何人管制,隨心所欲,為自己的目標(biāo)而奮斗。
我正陷入恍惚之中時,宗煥兒一下子挽住了我的胳膊,她笑盈盈的看著我說:“謝謝你,林之夏!”
“謝我做什么?”我也笑看著她。
“謝你把我從牢籠里解救出來呀!”
“咳……”我搖頭笑著,她也笑了。
寧城夏天的夜晚真是熱鬧,而作為寧城最繁華的金山街更是熱鬧非凡。街面上有川流不息的車輛,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閃爍著的霓虹。
我向宗煥兒提議隨便走走。她說:“好啊!”
我們就這樣穿梭在人群中之中。走了很長一段路后,我們才在路旁的一個長椅上坐下。
我先開口問了她的近況。她說:“這些天我都煩死了。我爸爸把你關(guān)在家里,還讓媽媽和弟弟共同監(jiān)視你。他把我當(dāng)什么了,勞改犯嗎?”她說著有些怨氣的話,說著說著就委屈的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像她這樣一個衣食無憂,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會有什么憂愁。但看她哭的如此傷心,我的心情也低落起來。
她雙手抱膝,頭埋在雙膝之間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止了哭泣。我輕輕拍著她的肩對她說:“哭出來好多了吧!我有委屈的時候也是這樣,大哭一場就好了。只不過,我沒你幸運(yùn),我只能偷偷一個人哭,而你還有我陪著!”
“?。∧阏婵蓱z!”她向我投來憐惜的目光。
我對她笑了笑,又說:“現(xiàn)在你能給我說說你為什么傷心,為什么那么討厭你爸爸嗎?”
她給了我一個微笑,然后望向遠(yuǎn)處的天空。今天是個好晴天,月朗星稀。她盯著高高掛起的明月,沉默了一會,說:“你知道我原本就是個有點(diǎn)野性的孩子,可我爸爸卻讓我變成別人眼中的淑女。不知道你還記得嗎,我整個高中都在學(xué)做淑女。但……我始終學(xué)不像……”
“做淑女不好嗎?”我調(diào)侃的看著她,“我看你現(xiàn)在就挺淑女的!”
我看著她,她穿著件白色長裙,優(yōu)雅中透著野氣。我知道她的野性是與生俱來的,所以說她爸對她的這個要求確實(shí)有點(diǎn)強(qiáng)人所難了。
“淑女個屁!”宗煥兒突然起身。她晃晃悠悠的站在長椅上。
我抬頭看著她:“其實(shí)我挺羨慕你的生活的!”
“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彼檬肿隽藗€止的動作。
“奧!我想說什么?”
“生在福中不知福嘛!”
“是?。∧憔褪巧诟V胁恢?!”
“是的!我是生在福中。但生在福中的人并不都是有福的。你知道嗎,林之夏,我很羨慕你!還有你哥哥!你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么生你兄妹倆的氣嗎?”
她提起了讓我們一直耿耿于懷的那件事情,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就是覺得我哥哥配不上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