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你說這里面是什么?”爸爸邊說,邊要拆開箱子。
我也很是好奇,所以沒有阻止爸爸的動作。片刻之后,箱子被打開了。如我所料的一樣,里面就是一口鐘,而且是涂過紅油漆的掛鐘。
看到掛鐘的那一刻,我和爸爸同時變了臉色,也愣住了?!八蛡€掛鐘過來,是什么意思?”爸爸臉都被氣綠了。
“還能什么意思!找茬唄!”我這么說時,腦海里便閃現(xiàn)出那天遇到林坦的場景。
“對的!應(yīng)該就是林坦。他那天給了我提示,他說要在哥哥鋪子開業(yè)時送給哥哥一份大禮。的確,這份大禮送的夠缺德的?!蔽倚睦锇蛋盗R道。
爸爸卻不知所以的高呼著說:“找茬?誰想找茬?”
“噓”我給爸爸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哥哥的鋪子只有一間房,我們雖然在后院,卻也怕被哥哥聽到。“爸爸,你小聲點……”我的話音未落,哥哥已經(jīng)站在我們面前了。
“這是什么?”哥哥一步邁到箱子前。他的大手就那么用力一撕,紙箱“嗤”的一下被撕開一個大口子。暗紅色的大掛鐘就暴露在我們面前了。
“操他娘的!這是誰干的?”哥哥暴跳如雷,抬腳就踢翻了那口大鐘。
鐘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鐵鐘,哥哥拿腳和它硬碰硬,肯定很疼。但憤怒至極的哥哥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
“操他媽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我非弄是他不可!”哥哥怒罵著,順手拎起一個鐵棍,快步向外走去。
看著哥哥過激的反應(yīng),爸爸當(dāng)下懵圈。而我卻在哥哥邁出鋪子門之前檔住了他?!案绺纾憷潇o點好嗎?”我伸開雙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哥哥怒視著我:“你給我讓開!今天我不把他揍死,我就不姓林!”
我也毫不示弱的瞪著他。他看了我一眼,甩開我的一個胳膊準(zhǔn)備沖出去時,我又對他說:“你告訴我!你要找誰算賬!你知道是誰做的嗎?就算你知道是誰做的?那你又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他做的!所以說就算你去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的結(jié)果可能就是,人家倒打一耙,把你給告了!”
“是啊是??!小春,我們不去了!我們?nèi)ジ嫠?!”爸爸幫腔道?/p>
在我和爸爸的一番勸說下,哥哥最終沒有去找林坦。他把鐵棍一撂,抱頭蹲在了地上。我知道哥哥現(xiàn)在的心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們小時候遭人欺負(fù)時,無耐之下,哥哥總是抱頭蹲下痛哭。但哥哥現(xiàn)在長大了,他只是蹲在地上穩(wěn)穩(wěn)情緒。他不會哭了,也不能哭了。因為他已經(jīng)是男子漢了。
哥哥從小就不喜歡爸爸的怯懦無能,他曾經(jīng)發(fā)誓不會做爸爸那樣子的人。所以從初中開始他看變得剛強(qiáng)起來。
就這樣子,哥哥抱頭蹲在地上,爸爸和我就這么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問道:“修電視的師傅在嗎?能給我看看我的電視不?”
聽聞有生意上門,哥哥立馬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向來人迎了過去。
看到哥哥終于恢復(fù)了理智,我才長長的出了口氣。爸爸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他走到我跟前,小聲對我說:“我先回去做飯了。待會你回去吃,然后給你哥帶回來點?!?/p>
“那您下午……”
“下午我還得去給棉花打藥!”
我知道爸爸除了裝箱子之外,還打理著五六畝棉花田。爸爸在爺爺家里是最小的一個,所以他從小沒出過什么力??涩F(xiàn)在不同了,他要養(yǎng)三個孩子,必須賣力干活。
爸爸走了。我看到哥哥懷里搬著一臺電視機(jī)走了進(jìn)來。他身后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你說到底什么毛病。我整看著好好的呢,說不行就不行了?!?/p>
“是黑屏了,還是出現(xiàn)了雪花?”
“嗯……”男人想了想才說,“一下子黑屏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奧!”哥哥小心翼翼的把電視放在了柜臺上,“按你所說的黑屏了,我想應(yīng)該是顯像管壞了!”
“顯像管……很貴吧!”男人臉上閃出疑惑。
“呵呵!你別著急,我先給你量量看!”哥哥很有耐心的說。哥哥對于自己愿意干的事情,總是充滿耐心。
哥哥先用螺絲刀把電視機(jī)的后蓋打開,然后從柜臺里取出他的表來,在那些我認(rèn)為亂七八糟的線中量了起來。
要說起養(yǎng)雞,我說的頭頭是到,但對于這些電子產(chǎn)品,我一看就頭大。
大約十幾分鐘后,哥哥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找到原因了!不是顯像管的事,是這里的一個電容壞了!正好,我這里有件!您稍等一下!一會兒就能修好!”
男人聽了喜上眉梢,少花了錢,誰不高興。哥哥開始維修起來。男人見哥哥是個實誠人,就說了實話。
他說他是從新元那里過來的。
“我到了那里,他就說是顯像管毀了。他給我要二百六,我這個電視賣了還不值這個價呢!”男人有些討好的意味,“你說說新元黑心不!”
哥哥聽到他貶低新元的話,卻沒有接他的話茬。這也是哥哥實誠善良之處。他以不貶低別人,而抬高自己。他只是用行動證明一切。
這正是做人的高明之處,只可惜哥哥只是個涉世不深的人,他也不知道社會的險惡之處。所以他才會輸?shù)囊粩⊥康亍?/p>
哥哥修好那男人的電視,只留了他三十六塊錢。少花了錢的男人笑的合不攏嘴,他抱起電視就要走。
“喂!”我叫住了他,然后給哥哥使了眼色。
哥哥慌忙拿出一個臉盆,“大叔,這是贈送給您的禮物!”
“噢!謝謝!”男人把電視機(jī)放在他的三輪車上,哥哥跟隨他把臉盆給他放在了車上。
哥哥服務(wù)到家,生意當(dāng)然接連不斷。男人走后,相繼又來了幾個修電視的。哥哥便忙碌了起來。
我也幫不了什么忙,便回來去吃飯了,吃過飯又給哥哥捎來了一份。一個下午,生意不斷,二點多鐘哥哥才抽出十分鐘的時間把我給他捎來的飯吃了。
旁晚十分,哥哥又接了一個大活。所謂的這個大活,是澆水的電機(jī)壞了,需要纏線圈。這一個活就能掙二百多塊,但也要花費哥哥大半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