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狼藉，冰冷觸感的鎖鏈都已經(jīng)染上了他們溫熱的體溫，分別鎖在兩人手兩端的鎖鏈，隨著十指相扣的手蜿蜒在地面上。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空氣中是濕漉漉的甜膩氣息，念姝不敢開口，身體還在控制不住地輕微顫動，她無力又緩慢地抬起手，蓋在了她已經(jīng)微微腫起的眼睛上，腦中已經(jīng)把平生能想到的罵人的詞匯，罵了個遍。

念姝咬牙忍耐著心中快要溢出來的哀傷。

怎么會搞成這樣。

不應該會是這樣的。

明明她也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這條路只有她一個人走向未知的終點，他什么都不知道就這么教訓她。

憑什么啊。

她翻了個身，背過澹臺燼，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錯，她實在是太委屈了，被手捂住的眼睛安安靜靜地留下了眼淚，壓抑地哭聲輕輕傳來，卻像一把鋒利又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地扎進了澹臺燼的胸膛，讓為念姝倒水的澹臺燼握住茶杯的手僵硬在了空中，強裝冷漠的心一剎那變得又軟又疼。

澹臺燼目光幽深，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他走神地看著手中的倒?jié)M水的茶杯，杯中水影倒出他的模樣。

他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明明從不意氣用事，平靜無波的情緒遇到了念姝怎么會翻起驚濤駭浪，明明他是破碎的，情感淡薄，沒有人教過他愛人，他不會愛人，也從沒想過愛人，怎么會對念姝如此不可自拔。

不過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她離不開他的，他也不會允許她的離開。

澹臺燼閉了閉眼，恢復以往的淡漠，看向了躺在床上背對著他的念姝。

躺在床上的念姝，知道澹臺燼在背后看她，但她平穩(wěn)了呼吸，甚至收起了眼淚，放下了遮在眼前的手，靜靜地重新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此時的兩人都不知道他們都在從自身角度各自難過著，從那天以后，看起來一切又恢復到了原樣，沒有了鎖鏈，沒有了激烈的碰撞，還是原來的相處，甚至澹臺燼待她更好了，凡是能夠做到的事他都親力親為，心念所想必為她去做到，但他們兩人都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

念姝一直想不通，世間那么多人，為何偏偏他是魔神。

她也知道從澹臺燼是魔神一刻起，從她選擇這條路開始，這本來就是一個死局，無論她怎么想還是澹臺燼怎么想，告訴或者隱瞞都不會改變什么，她和澹臺燼不會有結(jié)果的，即使現(xiàn)在他以愛為牢，試圖徹底關(guān)住她也沒有用。

除了最開始的難過，她現(xiàn)在更多是靜靜地等待，珍惜現(xiàn)在的時間，對于將來會如何，反正到時候澹臺燼也會像冥夜那般忘了她，她又不在意，是的，她不在意，念姝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真丑，念姝垂下眼，不著邊際的想到。

這時候還想著這些，也許她真的像澹臺燼所想得那般沒心沒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