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見他不說話，眨了下清澈又無辜的眼眸，沒有距離感地就撲了上來，卻用力過猛直接穿到了床底下。

“啊——你你你……”傅云深驚了一下，手機沒拿穩(wěn)掉在了身上。

“你是誰？”

哦，找大師也可以了，或者大師神父一起來吧。

傅云深本就無神的雙眼頓時像是死了一般，他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嘆了口氣，語無倫次起來：“咳，我是人，但你可能、也許，你聽我說，別激動啊，你應該是死了?！?/p>

“死了？”念姝從床沿露了雙眼睛出來，眨了眨，小聲說，“我不記得了。”

病房的門被人打了開來，被人說死了的念姝下意識抖了一下，看了過去。

來人是康復師，將傅云深翻了下身。

側身躺著的傅云深，直直地對上了床沿邊念姝的眼睛。

她的眼眸很漂亮，即使有些暗淡，卻像是子夜里被薄云遮蓋的星空。

“她看不見我欸。”念姝越過了他，看向了他身后為他蓋上毯子的康復師。

康復師大致檢查了一番后就離開了。

傅云深聽到門重新關上的聲音后，看著她說：“可能只有我能看見你吧?！?/p>

“哦，那也有可能只有她看不見呢？”

“剛才你還睡、睡著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人看過你了，都沒發(fā)現(xiàn)你。”

念姝看了眼透明的手掌，從地上飄了起來，坐在了他的床邊。

傅云深掃了她一眼，問：“你還記得些什么嗎？名字？年齡？來自哪？”

“叫阿念，念念都可以，好像他們都是這么叫我的?！?/p>

“他們是誰，跟你一樣的還有很多嗎？”

念姝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那你還記得什……”

門又被人開啟，姜淑寧望了望病房里的傅云深問：“云深，你在跟誰說話？”

傅云深閉上了嘴，闔上了眼，放穩(wěn)了呼吸。

姜淑寧狐疑地掃了一眼安靜的病房，見沒什么異樣，又將門輕輕地關上。

念姝彎下腰，看了下他閉緊的眼睛，說：“你叫云深呀，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剛才那個人是誰？”

回應念姝的是傅云深稍微加重一點的呼吸聲。

見他不說話，念姝面朝著他躺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傅云深悄悄地張開了一點眼睛，又閉緊，過了一會，身上涌上來的疲憊感讓他真的睡了過去。

可是傅云深沒睡多久，康復師又進來將他翻了下身。

病房里冰冷又安靜，任人擺布的無力感和絕望感，讓他麻木地看著一處，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念姝的身上。

如果她活著會是怎么樣呢，烏發(fā)會有光澤，嘴唇會更鮮紅一點吧，臉也應該是紅潤潤帶著生機，褪去頹美之態(tài)，是那種璀璨到多看一眼都會被閃到眼的漂亮吧。

傅云深眼中有些復雜，看了眼她起伏的胸膛。

她明明不用呼吸、不用睡覺，卻像人一般呼吸和睡覺，明明連心跳都沒有，卻像是在模擬著人的心跳，半透明的身體里內臟骨骸或許都會有。

真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