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跟在傅云深身邊研究了挺長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她可以離開傅云深，離開這個病房，甚至離開醫(yī)院，但是也不能離開傅云深太遠，越離他越遠，她飄行的限制就會越大，會越來越慢。

但念姝也沒試過，走到離他多遠的距離，她才會徹底停下來。

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將醫(yī)院上下都竄了個遍，醫(yī)院總是那樣，白得令人生寒，干干凈凈地蔓著一股散不開去的消毒水味。

晚上走廊的燈都變得昏暗，只有護士站的燈還明亮，病房里的月光順著窗臺照在了地上。

念姝伸手接了一把月光，雖然一點都沒接住，透過她的手該落地的還是落地，但總覺得被月光浸過的手變得亮晶晶的。

她隨意地甩了甩手，問仰躺在病床上的傅云深：“快十點了，要睡覺了嗎？”

傅云深靜靜地看著她躺好的樣子，說不出來你又不用睡覺這種殘忍的話。

他柔和地笑了笑：“當然啦，不然你想變成那種黑眼圈很重的幽靈嗎？”

“幽靈都會有黑眼圈的吧?！蹦铈f著摸了摸下眼瞼，好奇地就往衛(wèi)生間飄。

“我覺得你還是別去看了?！备翟粕钷D(zhuǎn)過頭看她，“我覺得你很大概率會被自己嚇到?！?/p>

念姝飄到門前，回頭問他：“你覺得鏡子里能照出我嗎？”

“也許照不出來，但你自己能看到也說不定?！?/p>

“呀！”

傅云深眼見他的小幽靈匆匆忙忙地就從門板上飄了出來，直接飄到了他身側(cè)的位置團好。

“不會吧，”傅云深含笑問，“真被自己嚇到了？”

“沒有，我都忘了我摁不亮燈，不開燈的衛(wèi)生間真的好黑好恐怖，細聽好像還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

“那該怎么辦呢，”傅云深忍住心中笑意，“要不你再靠近我一點？”

念姝小心地往他身邊又靠了點，甚至還說了句：“云、云深，晚上開燈睡覺吧?！?/p>

身體怕光，心里喜歡光，明明屬于黑暗生物，卻懼怕黑暗。

傅云深虛虛地握著她的手掌，好像真的在握手一般，笑著說：“你真是個不合格的小幽靈?！?/p>

念姝將手掌往上抬了下，手指就從他的掌心透了過去：“哼哼，為什么這么說我，我變成小幽靈的時候，也沒收到、收到什么指南說明書呀?！?/p>

“我還以為這種會自己刻在腦子里，就跟人要吃飯、喝水、上廁所一樣?！?/p>

說到這些的時候，傅云深看了看自己的腿，抿直了唇，又變得陰郁起來。

他平靜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醫(yī)院？”

念姝脫口而出：“不喜歡啊。”

“那我們明天就離開?！?/p>

“嗯？”念姝睜開眼，問他，“真的假的？”

“我說的話，那還能有假？”

念姝看了眼他，有些擔(dān)心：“哦，你的腿怎么……”

傅云深抿了抿唇，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腿，無數(shù)次地說道：“我的雙腿沒有知覺?！?/p>

念姝頓了頓，抬手虛虛地戳了下他的臉，她軟乎乎地笑了笑，像是安慰：“我的身體沒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