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念姝等他出去后，就抓藥，熬藥，眼睛不眨一碗秾稠的藥汁落肚。

一個(gè)小孩都養(yǎng)不出頭了，再來一個(gè)小孩那成什么了，到時(shí)候還要給他費(fèi)力吧啦的解釋些你爹也是我養(yǎng)大的之類的那也太驚悚了吧。

唉，念姝揉亂了頭發(fā)，她真的好煩，煩到又滾回床上睡了一覺。

黏黏糊糊了好幾天，兩人烏眸瀲滟，眉眼間的春意怎么也退不下去，像是冬日里異常早開的桃花。

本就相似的兩人更像是融為一體后分成了兩半，涼薄的眼，纖長的睫羽，帶著譏誚的紅唇，黑發(fā)銀飾鈴鐺，連身上的味道都是花香帶著藥香。

念姝為了遮住過于曖昧的痕跡，她拿著根白綢緞帶一圈圈纏繞，卻不想他又開始眼睛冒光，嗷嗷嗷的就像只又要進(jìn)食的狼，扯著白綢緞將兩人的手捆在一起，他抬高一半的手臂，她卻要繃得筆直。

玩了一陣，念姝一煩，拿著短刀劃裂了綢緞方止。

他奪過短刀，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你怎么總愛玩刀呀。”

念姝翻了他一眼，第二天就收到了一把做工精美的小短刀，嘴上嫌棄著嫌棄那的念姝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

*

山谷內(nèi)的雪落了一場又一場，天寒地凍，念姝拿著宮遠(yuǎn)徵落在她屋內(nèi)的大氅去尋他。

他們住一起久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過他的屋內(nèi)。

“小徵？”

宮遠(yuǎn)徵一驚，匆匆合上了木盒，走了過來：“你怎么過來了，外頭這么冷，還穿得這么單薄……”

雖然，宮遠(yuǎn)徵藏得很快，但是她還是看到了那身灼灼火紅的衣裳。

念姝繞過了他，掙開了他來拉的手，猛地掀開了木盒。

是婚服。

念姝一怔，拿起了那疊厚厚的紙，這是還給她準(zhǔn)備了嫁妝。

宮遠(yuǎn)徵見她神色明暗不定，將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黑潤的眼中帶著些慌亂和克制：“對不起沒跟你先商量，我只是等不及了?！?/p>

“雖然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dāng)小孩，一直都不相信我。”他笑了笑說，“但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娶你?！?/p>

念姝避開了他的眼睛，她死死地咬牙也止不住身體細(xì)微戰(zhàn)栗著。

她生平第一次這么恨自己，恨自己真的是沒分寸，自私又卑劣，禍害小孩不淺。

明明他那么好，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天地那么大，那么多的人和事他都還沒有接觸過，何必這么認(rèn)真地跟她這種人賭上一輩子。

念姝鼻頭一酸，心臟一陣鈍疼，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偷偷抹掉了眼淚。

她好像真的做錯(cuò)了。

涓涓不壅，終為江河。

*

宮門之內(nèi)，無鋒的事情越來越多了，宮遠(yuǎn)徵坐在鏡前，念姝慢慢地為他束起了發(fā)。

他垂著眼神色冰冷，唇邊掛著寒意的笑，靜靜地思索著，在觸及她的眼時(shí)，又?jǐn)恐鍤?，放柔了聲音道：“有我在你別怕?！?/p>

她嘆了口，整了整他的衣襟蓋住刺目的痕跡，只是說：“你別出事就好?！?/p>

宮遠(yuǎn)徵沉默了很久，對著鏡子里的她問道：“你要跑到哪兒去？”

他既是偏執(zhí)也是清醒的，濃郁的暗色，清透的干凈。

她親了親他的耳垂：“我只是回趟家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