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個人的花銷能有多大，我說的很多人，多到有一個府呢，還是一個即將遭難的府，那上上下下打點得花多少錢，”念姝看了眼樓下守著的云靜，握住熱到有些發(fā)燙的茶盞，抬眸淡淡道，“還有那要養(yǎng)一個步兵得花多少錢，嬤嬤可知道？”

安氏瞳孔一縮，起身俯首跪下。

念姝握緊了茶盞，指骨發(fā)白有些顫抖，但心卻跳得很穩(wěn)，她繼續(xù)說：“一個騎兵的花銷差不多相當于十個步兵的花銷，嬤嬤你可知道又得花多少錢？”

燕臨她要護下來，如果通州大營出事，燕家軍遭難她也要護下來。

安氏脊背發(fā)涼是懼，有些戰(zhàn)栗卻不全是因為懼，她將頭緊緊貼在了手背上，隨即而來的是滿滿的擔憂。

她的小姐嬌氣柔軟可到底也是出身侯府將門，小時候耳濡目染地也知道得不少。

但如今，她母族衰敗族中人丁凋零，父族又是隨時會被收走的尊榮，她的小姐無人可依，無人可靠，還要走上這樣的一條路。

“我看過這些賬目了，可我還是擔憂銀錢不夠用……”念姝呷了口熱茶，放下茶盞，長話短說，“但我今日來說的這些話，也只是給嬤嬤的心里先做個準備。”

安氏的聲音穩(wěn)了下來：“是。”

念姝叫她起來后，便將帷帽重新帶上，將裝有銀票的匣子抱在懷中，下了樓。

外頭的太陽已經(jīng)完全出來了，街上稀稀疏疏地也有了來往的行人。

“小姐？”云靜接過匣子，將匣子妥善放好，“我們接下來……”

“去周寅之家的小院周邊等著吧。”念姝掀起車簾，看到了街邊院宅里已然凋謝的木芙蓉，瞇了下眼，“免得姜雪寧到時候尋我們還要跑一趟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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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之早有所料這姜雪寧定然是會來找他的：“時至今日，我都不曾偷竊過侯爺?shù)挠⌒牛潜徊槌鰜淼陌敕萦⌒攀怯腥擞眉涞絿?，至于幕后之人是誰，連國公自己都不知道?！?/p>

“信……倘若你之前所查不虛，燕家真的與平南王通過信，那這半份信自然是來自于逆黨的?！?/p>

“是是，我也是這么想的?！?/p>

“既然暗處有人要攪亂京城中的水，那自然是難以提防?！苯庻局?，繼續(xù)道，“現(xiàn)在燕侯爺還在休養(yǎng)中，若是興武衛(wèi)連連發(fā)難，只怕對他的身體有害，你可有什么法子？”

周寅之緊鎖了眉，有些猶豫。

“周大人，自古以來搖擺不定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既然已經(jīng)上了我這艘船，就更應該一路走到底才是?！?/p>

“是是，姑娘多慮了，咱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您掌舵，我便是那槳，可這槳之所以還可以載舟前行，就是這槳沒有受到摧折?！?/p>

周寅之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自從我受命調(diào)查侯府以來，要是再無半點有效的消息上報，國公定會懷疑我，對待一個可疑的廢物，國公不僅會棄之，更會除之，要是沒有我這個槳，那日后……”